OFDEP3：廉貞（18）
【當你今天跟我討論不同於NOD兄弟會和GLA的激進分子時，我想到了尼克·西摩爾·帕克等人的這些無法無天的賭博和冒險。他們幾乎試圖從GDI手中奪走GDI，並從中建立一個宗教組織。如果發生這種情況，請還有良心的政客立即與政治吻彆。】——莉迪亞·溫特斯，2034年。
……
皇曆2008年6月下旬，仍在為最終的東征行動做準備的王雙邀請宋以寧來到軍營內參與製定作戰計劃，此舉既是為了表現他對宋以寧的尊重，也不乏考驗宋以寧本人真才實學的用意。不過，這場會議剛進行到一半，就被王翼陽打斷了，後者扛著一摞資料進入會議室，直截了當地向王雙和宋以寧宣布：進入南庭都護府的邁克爾·麥克尼爾是布裡塔尼亞帝國派來的間諜。
前不久還說過要給麥克尼爾頒發勳章的宋以寧尷尬地坐在主位上動彈不得，他這會估計還在思考以後怎麼應付趙統的詰問。倒是王雙大喝一聲，要王翼陽趕快離開會議室、不得打擾軍務。
“【無心魔】的事還沒查出個子醜寅卯，你倒跑來和我說，麥克尼爾是布國的什麼……【克隆人】？”王雙的情緒受到了嚴重影響，他不停地指責王翼陽，抓住王翼陽強闖會場一事不放，“你先出去，待本官議定了策略，再做計議。”
“父親，此事非同小可啊！”王翼陽一見王雙不吃他這一套，當即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地對王雙說，名為埃裡克·亞當斯的布裡塔尼亞間諜已經搜集了大量南庭都護府的機密，倘若不將此人儘快鏟除，那麼布裡塔尼亞很快就會利用這些情報給前線的南庭軍致命一擊，“兒死不足惜，但望父親以國事為重……”
罵歸罵，王雙馬上就翻開了王翼陽提供的證據，和宋以寧一同檢查其中的內容。細心的宋以寧很快發現，其中的絕大部分情報都不是王翼陽憑著金吾衛的權限和王雙的人脈能調查到的，但他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保持了沉默。情況既然這麼複雜，主動接見過麥克尼爾又提出給麥克尼爾頒發勳章的他不方便發言。
花了二十分鐘看完了證據後，仍然嘴硬地不願承認自己看錯了人的王雙提出了另一個王翼陽沒有考慮過的新觀點：克隆人也許是真的，但這個能夠接下布裡塔尼亞的任務並混入南庭都護府的麥克尼爾也是真的。他還補充說，倘若布裡塔尼亞帝國的手段真有那麼高明、能隨意操控他人的內心，就該是直接讓麥克尼爾來執行刺殺任務而不是拐彎抹角地等麥克尼爾在南庭都護府安頓下來之後再派人來將其取代。
“不過，你先前呈遞的報告、情報，為父也看過了。”儘管不是很願意相信王翼陽今天這番突然襲擊下給出的結論，王雙仍然緩和了語氣，“這背後必然另有難言之隱……既然麥克尼爾去赤坎山出差，立即和他取得聯係，把事情講清楚。”
王翼陽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他本來想先把麥克尼爾搞定再來提供證據，不過出發之前趙統和段英名都提醒他最好先把詳情告訴宋以寧和王雙，不然即便能順利消滅【埃裡克·亞當斯】，也免不了事後受處分。結果，王雙竟然要他拿著那些罪證和當事人對質——傻子都不會承認的。想到這裡，王翼陽不禁有些沮喪，同時對布裡塔尼亞帝國的陰謀詭計的威力有了更深的體會。
但事情的轉機來得往往出乎意料，王翼陽當著王雙和宋以寧的麵撥通了電話後，另一頭的南庭軍士兵用一種充滿疑惑的語氣告訴他，他們到哪都找不到麥克尼爾。
“找不到？”王雙勃然大怒，他雙臂撐著桌麵，整張木桌都在吱嘎作響，“什麼叫找不到！？一個得了重感冒的病人，說沒就沒了！？”
“王總統，他……他……他不見了。”即便隔著上千裡，電話另一端的南庭軍士兵依舊被嚇得麵如土色，“車還留在這裡，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那就去找張侍中問明白，他不是正在赤坎山主持開發和祭祀嗎？”宋以寧開口了，“你們也不必著急，隻要——”
“殿下，這布國鬼子亞當斯一定是知道自己罪行敗露，所以畏罪潛逃了。”王翼陽掛掉電話，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宋以寧和王雙說，到此根本沒有繼續調查的必要了，隻管把麥克尼爾當布裡塔尼亞間諜抓獲或擊斃即可，“他若無愧於您，怎麼會突然逃跑？請殿下立即通知刑部和錦衣衛著手捉拿此人，千萬不能讓掌握我南庭機密的要犯逃離。”
作為在此期間唯一和麥克尼爾交談過的當事人，這天上午還在倉庫裡忙著造假賬的羅根被一群錦衣衛帶走了，後者還以為是他造假賬的事被查了出來。經過長達數個小時的審訊，始終沒能從當天晚上那短短幾句話裡找出什麼蹊蹺之處的錦衣衛隻好沮喪地決定放人。害怕自己又被塞回監獄裡的羅根立即提出和他們一同去追殺麥克尼爾，並稱自己堅決不會放過褻瀆麥克尼爾的任何布裡塔尼亞帝國的走狗。
“趙副指揮，聽說您今日上午派人突襲了金吾衛的倉管區？”從王雙的軍營返回的王翼陽聽說羅根被錦衣衛抓了，很不滿意地打了電話去質問趙統，聲稱羅根沒有嫌疑，“……哎，他當天的一舉一動，都是向我彙報的，完全沒有問題。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人，你動手之前先通知一聲。”
雖說王翼陽在調查麥克尼爾的過程中或多或少地借助了錦衣衛的力量（連另一個自稱是麥克尼爾且對當年的潘德拉貢往事對答如流的俘虜也在錦衣衛手中），有些心虛的他在上交證據和彙報的過程中有意無意地隱去了錦衣衛在此事中的作用。這還不夠，最好是要把麥克尼爾抓在手裡，才好爭回內衛部隊的麵子來，況且若讓錦衣衛先得手，王雙本人的處境也將十分尷尬。
一時間，承天府內外又一次變得緊張起來，隸屬於南庭軍不同部隊的士兵們一頭霧水地執行著命令，誰也不知道承天府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他們當然不會知道自己要抓的那個【布裡塔尼亞間諜】早在淩晨就離開了，而趙統等人還誤以為麥克尼爾會從南庭都護府北部的鳳寧府沿海地區潛逃，於是錯誤地把通知下達給了相應區域的南庭軍指揮官和錦衣衛負責人，結果自然一無所獲。
這少不了羅根的功勞。他身為把信息化管理的概念帶入南庭都護府的先驅之一，對於高效地利用管理工具有著不小的發言權。信誓旦旦地要早些協助南庭軍和錦衣衛把麥克尼爾抓獲的他借此得以接觸到錦衣衛所掌管的無孔不入的監控網絡，而後嘗試著尋找麥克尼爾的蹤跡並把那些有助於南庭軍和錦衣衛追擊麥克尼爾的內容悄無聲息地用他自己的方式修改掉或乾脆刪除再換上用來濫竽充數的重複內容。他不擔心自己會被發現，不然錦衣衛就不會讓他這樣身負嫌疑的家夥接觸監控係統了——顯而易見的是，相當一部分錦衣衛並沒有適應新時代的辦公模式。
根據他和麥克尼爾事先擬定的對策，一旦南庭都護府對麥克尼爾的真實身份產生懷疑，為了繼續對抗布裡塔尼亞帝國、削弱這個平行世界最大的自由之敵，麥克尼爾會優先考慮提前轉移到EU。與此同時，羅根則必須想方設法和麥克尼爾保持距離以便繼續留在南庭都護府，這不僅是因為EU很可能無意保護除麥克尼爾之外的第二人，就算EU願意大發慈悲，南庭都護府也會因他們兩人的人間蒸發懷疑EU從中乾預，並進一步懷疑包庇布裡塔尼亞間諜的EU插手南洋戰爭的真實用心。
因此，麥克尼爾隻可能先返回承天府贏得EU的支援再考慮逃離南庭都護府，坐在椅子上繼續調取監控錄像的羅根想著。然而，南庭軍和錦衣衛也許沒辦法攔截到麥克尼爾，但麥克尼爾終究還是要從某個港口和某個機場偷偷離開的，隻要錦衣衛把交通樞紐都看守得嚴嚴實實，就算麥克尼爾一時間逃脫了追捕，遲早也要在必經之路上和錦衣衛迎麵相撞。
“沒想到這位麥克尼爾居然……”秦寒霜一臉晦氣地坐在羅根對麵幫他整理資料，這個在王雙最小的一代親傳弟子中排第一的年輕人、未來的南庭軍官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樂善好施的麥克尼爾居然會是布裡塔尼亞間諜，“羅根，你在布國和他相處過，那時……就沒看出什麼蹊蹺來？”
“我是今年才和你們一起見識到那些手段的，在此之前我不會相信有人能夠完全把一個人的意誌扭曲成另一個模樣。”羅根想到了用那種至今無法被準確命名和描述的超自然力量來為自己和麥克尼爾開脫，“現在想來，布裡塔尼亞未嘗不是想要引蛇出洞再一網打儘哪。還好我跑得早，不然……哎。”
“倒也是。”秦寒霜聽了羅根的話，很快打消了對羅根的懷疑，“哎，聽你這麼說，這個埃裡克·亞當斯恐怕也並不是自己想要作惡的，他隻是被布國鬼子植入的那些作惡的念頭操控著……咱們取他性命，是讓他從無邊苦海中早日解脫出來，也是告慰麥克尼爾的在天之靈啊。”
羅根忍不住笑了，他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以這種語調調侃麥克尼爾的生死。這怪不得麥克尼爾，也怪不得他，要怪就隻能怪布裡塔尼亞帝國製造出了一群麥克尼爾的克隆人並將其用於戰爭。即便王翼陽和趙統沒有進行這些調查，其他克隆人遲早會暴露在南庭軍的眼中，那時麥克尼爾又將如何自處呢？
“糟了！”剛剛把麥克尼爾的處境歸結為始作俑者帶來的必然的羅根驚叫出聲，他猛然間意識到，即便麥克尼爾逃去EU，在未來的某天拿到了相同情報的EU也很有可能做出相同的事，“……啊，我是說……他這麼了解我們，想避開我們的搜索，也很輕鬆。”
事實證明連續經曆過兩次世子遇刺的災難考驗的南庭軍和錦衣衛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他們在當天下午停止了不必要的搜索，並對進出南庭都護府和的船隻和飛機進行了更為嚴格的搜查，就連那些繞過布裡塔尼亞帝國的封鎖來秘密為南庭都護府提供走私物資的船隻和飛機也不能例外。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宋以寧的車隊在當天下午從王雙的軍營返回承天府的過程中，遭到了埋設在路邊的炸彈的襲擊，造成兩名保鏢死亡。事發後，錦衣衛不得不再次調整重心，專注於保護宋以寧的個人安全，並把繼續追查的工作分攤了一部分給南庭軍。這對羅根而言當然是個好消息，他雖然不知道麥克尼爾會從哪逃跑，想必EU的大人物已經安排好了，而南庭軍在這方麵的警惕性也不如錦衣衛。
就連麥克尼爾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他和那名當時憑空出現在艾爾斯岩地下設施內的白發青年一同躲在貨車車廂內，等待著機會。不久之前，他已經從休息區的電視新聞中得知宋以寧遭到襲擊一事，因此斷定錦衣衛和南庭軍會在一定程度上放鬆對港口和機場的檢查。這裡距離港口還有一段距離，等通過安檢時，他還要想辦法以其他身份出現。
就是這個昏迷不醒的家夥比較棘手。對方顯然同他有著某種聯係，無奈麥克尼爾即便多次動用自己目前掌握的超自然力量也無法找出對方的半點記憶。等逃出南庭都護府之後，他有充足的時間去研究這背後的秘密，現在他最該做的是安全地逃出追捕。如果昨天夜間他還不太確定，今天白天南庭軍和南庭警察的反應無疑證實羅根的警告屬實。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歎了一口氣，又抬起頭看著飄在麵前的段英雄，“看在上帝的麵子上，我想早些逃離布裡塔尼亞帝國那個鬼地方……可是……可是你們偏偏就不相信我。”
“今天上午我就和你說了，以師父的脾氣，你去找師父再說一次，也許還有回旋的餘地。”段英雄也很鬱悶，他本以為自己能伴隨著麥克尼爾落葉歸根，想不到麥克尼爾一夜之間就從王雙的座上賓變成了布裡塔尼亞間諜。“現在你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逃跑，師父他老人家不僅會真的把你視為布國間諜，更會以給你報仇為名起勁地追殺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