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4:伊利亞特(14)
【為世界創造價值的人才是真正具有社會性的人。】——君特·馮·埃瑟林,1942年。
……
2015年9月,地球聯合軍和火星軍實現停戰並開始談判後,地球聯合軍內部持續暗流湧動。反對進行談判並堅持要求將沃斯帝國打到無條件投降為止的各國出身將領不在少數,這些人持續向地球聯合軍最高統帥部施壓,要求停止無意義的談判並立即繼續進行戰爭,雖然這些人甚至無法拿出一個遠征火星的合理方案來。
和後方高級將領們的躁動不安相比,指揮作戰的前線將領似乎更加安分一些。這些堅持戰鬥許久的指揮官們除了服從命令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態,也未嘗和上級、同僚、下屬談起自己對於和談本身的個人看法。他們的沉默換來的是軍隊內部以及外部更多的猜忌,人人都相信地球聯合軍之中不同派係的分歧將在這一緊要關頭被繼續放大到無法壓製的地步。
在攻打端點基地的行動失敗後又承擔起了月球外軌道巡航任務的第30太空控製師,可能是所有作戰部隊之中最不易引起懷疑的那個。這支部隊的軍官和士兵以服從上級命令和取得耀眼戰績而聞名,即便其中有許多軍官和士兵並非俄國人出身。
實際情況可能沒有不需要來到前線的最高統帥部相關部門負責人所想象的那麼和諧。指揮該師的瓦列裡·莫伊謝耶維奇準將出於對【前敵對陣營出身軍人】的關照而經常對麾下戰鬥人員的心理狀態、戰鬥意誌進行調查,這是確保他能夠有效地指揮這支部隊的關鍵。現在,從各種渠道彙總來的結果,無論交給專業的心理學家還是外行來分析,都很容易得出相同的結論:這些鬥誌高昂而且對和談十分不滿的將士們隻要被人再推一把就會成為最堅決的主戰派。
“我從小受過的教育告訴我,陰謀詭計和個人的意願是不能改變曆史的。”放下手頭的分析報告後,莫伊謝耶維奇準將關掉了房間裡多餘的燈光,把自己置於一片昏暗之中。這間屋子以前屬於塞東尼亞伯爵尼科斯特拉托斯,它原先的主人目前被軟禁在登陸城的另一個房間內、受到絕對忠誠的地球聯合軍士兵們的嚴密看管。“它們也許可以加大某種趨勢,也許可以讓遲早爆發出的衝突提前爆發而且爆發得更加猛烈……到頭來,破壞的作用也還是多過建設的作用。”
“即便是這破壞的作用也不容小覷,瓦柳沙。”站在書架旁的伊萬·莫伊謝耶維奇正在看書,他生活在火星的幾十年裡幾乎接觸不到什麼書籍。知識和教育,在火星是屬於貴族的奢侈品。“沃斯帝國的出現證明,我們尚無法理解的科技會從源頭上改變我們對於社會規律的一切認知……這應該也是符合你們那套學說的一種發展趨勢。”
“或許是這樣吧。然而,你也看到了,Aldnoah帶來的隻有破壞和毀滅……又或許沃斯帝國的火星貴族們沒有考慮過用它做些能夠建設人類社會的工作。”莫伊謝耶維奇準將身上的酒氣最近少了一些。就連伊萬都以為自己的兄弟可能借著戰事不那麼緊張的時候開始酗酒,如今莫伊謝耶維奇準將一反常態的舉動令前火星通信技術人員十分意外。“那麼,也許我應該聽從我的理智……阻止正在我們的監視下策劃而且即將發生的陰謀。”
能夠以俄國人的身份指揮一支非俄國人比例在地球聯合軍各軍種同級彆單位中名列前茅的師級作戰單位的莫伊謝耶維奇準將,自然不是那些會被手下的參謀和前線指揮官們蒙騙得暈頭轉向的愚蠢之輩。彌漫在下屬之中的戾氣和殺意,他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這是他必須要絕對服從命令、缺少個人情緒的士兵去看守塞東尼亞伯爵的原因,不然總會有寧可受處分甚至被槍斃也要去殺了那家夥的士兵跳出來以身試法。
比起士兵和隨第30太空控製師同行的火星軍俘虜之間的摩擦,另一個更加危險的【意外】是他無法無視的。地球聯合軍內部和火星軍內部都可能出現蓄意破壞和談的極端派,這是雙方事先都已經預料到的。戰爭再度開始,從總體上而言對沃斯帝國將會非常不利,而對地球聯合軍似乎是有利的,但地球聯合軍的將領們並不能隻靠從火星軍太空艦艇上繳獲的航線圖就去大手大腳地倉促規劃一場針對火星的總攻。
話說回來,一味地指望敵人保持當前的狀態,則更加不理智。發生在端點基地的戰鬥證明地球聯合軍將士們過往印象中愚蠢又頑固的敵人已經發生了極大程度的改變,若是戰爭長期化,誰也說不清沃斯帝國還能借助Aldnoah科技的幫助爆發出多大的潛力。因此,主戰派將領之中也有不少將軍主張速戰速決而不是將戰爭長期化。
“這種事,沒必要征求我的意見。”伊萬給兄弟翻了個白眼,“而且,你要真想阻止他們,就不會跟我商量了。這一年以來,在重大問題上你從來不需要我的意見,都是你自己做決定的。”
“這次和之前可能不太一樣。所謂的地球聯合太空軍,原先是兩個國家臨時拚湊起來的……即便地球聯合軍建立了統一的指揮係統,絕大部分國家除了出人之外根本沒法對太空軍做什麼貢獻。”說到這裡,莫伊謝耶維奇準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最高統帥部那邊有內幕消息說,一些人認為遠征火星可能會嚴重地損耗我國的太空武裝力量……”
“如果你一定要聽我的建議,我會說……就讓這場戰爭繼續進行到底吧。”伊萬·莫伊謝耶維奇和自己的孿生兄弟分彆了多年,即便如此他也通過一年來並肩作戰的經曆摸清了莫伊謝耶維奇準將的脾氣。瓦列裡·莫伊謝耶維奇和那些逐漸變得圓滑、隻想借助自己的地位過上衣食無憂生活的投機分子不同,在這個偶爾會酗酒的地球聯合軍將領的胸膛中湧動的是對沃斯帝國的徹底否定——既有個人意義上的,也有宏觀上的。“火星還有幾十萬人生活在地獄裡,假如這場戰爭結束之後沃斯帝國還能苟延殘喘……無論是退守火星還是被地球一方變為事實上的傀儡國,這幾十萬人可能會過上比現在更悲慘的生活。真奇怪,你之前一直說要打到火星的。”
瓦列裡·莫伊謝耶維奇點了點頭,他又仰著腦袋看向天花板,想象著過去如塞東尼亞伯爵這樣的火星伯爵們會怎樣在這裡發號施令以及享受理所應當地所得的一切。“那時候說這種話很容易,萬尼亞。等到真正可以做決定的時候,才知道這決定的分量有多重。不過,那個邁克爾·麥克尼爾,果然是個不會讓我失望的人。如果雷列加利亞偽帝和Aldnoah科技證明了這個時代的曆史可以因個人的力量和意願而出現總體趨勢上的重大轉變……或許我們也將會見證下一個奇跡的發生。”
就這樣,羅根·謝菲爾德等人已經暴露的部分小動作被莫伊謝耶維奇兄弟無視了。用羅根自己的話來說,他和麥克尼爾也正是算準了莫伊謝耶維奇準將的立場之後才敢如此大膽地行動的。小規模鋌而走險的背後是大人物們在戰略層麵上的更大規模的鋌而走險,看似漏洞百出的管理機製隻需有心人稍微抓緊一些就會使得陰謀家們的野心曝光,而那時的餘震很可能已經同麥克尼爾等人無關了。
麥克尼爾等人並不是唯一想要在和談期間通過製造意外重新開始戰爭的軍官。9月以來,地球聯合太空軍各部隊都陸續發現了試圖私下挑起衝突、破壞停火的軍官或士兵,而且這些人都來自在兩次地球火星戰爭之中受害嚴重的國家。麵對上級和同僚的指控,被捕的軍官們義正詞嚴地聲稱,主導地球聯合軍的俄國人沒有權利慷他人之慨、代替幾乎從地球上被抹掉的國家的遺民去原諒火星人。不方便在此時打擊士氣的地球聯合軍也隻好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把這些沒來得及釀成大禍的軍官一並關起來了事,反正火星軍一方不知道這些消息。
……可最高統帥部的高級將領們或許沒有想到,每次都無條件服從上級命令、遵循需要隨時調整崗位的莫伊謝耶維奇準將會放任手下的行動。這些被認為政治上最可靠、最忠誠的俄國人軍官們,在某種被多年來的宣傳塑造出的共識影響下,不約而同地邁出了相同的一步。他們不需要什麼嚴密的組織,或是什麼不可替代的領袖,遍布體係上下尤其是位於前線的軍官們已經和具有相同默契的戰友們完美地配合了起來。
正如俄國人和美國人多年前不會理解發生在火星殖民地的莫名其妙的叛亂、不會理解那些人甘願為奴也要【反抗】地球的理由一樣,30多年後的地球聯合軍最高統帥部犯了同樣的錯誤。
被同樣的問題困擾的,不僅是地球聯合軍,火星軍也一樣。雖然紮茲巴姆伯爵通過種種手段鏟除了許多不服從自己的火星貴族並吸收了其部隊,投靠了紮茲巴姆伯爵的中小火星貴族和火星軍士兵們對於紮茲巴姆伯爵本人的忠誠十分可疑。多年來受紮茲巴姆伯爵資助的火星軍士兵可以毫不猶豫地前去執行消滅皇室成員的命令或反其道而行之,外人的加入無疑從總體上擾亂了原紮茲巴姆伯爵派係部隊內部的高度紀律性,而不將部隊混編又是根本行不通的。
於是,前所未有的考驗砸到了吉爾斯的頭頂上。他不僅要負責談判工作、和麥克尼爾等人的私下交流,還得避免自己在大功告成之前先被那些覺得他過於礙眼的火星軍士兵消滅。紮茲巴姆伯爵的警告仍然在耳畔徘徊,那些對他懷有敵意的火星軍士兵們不會輕易地放棄原有的打算。
“……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完全放棄月球基地或是月球基地非軍事化的條件。如果我方沒有終極威懾手段,地球聯合軍也不會遵守未來的條約。”整日擔驚受怕的吉爾斯已經連續多日沒能休息了,他需要同時負責多項工作,這對於曾經管理過整個日本的他來講本不是什麼多困難的挑戰,但當年的他可從來不必擔心駐日盟軍最高司令部裡的每一個軍官都可能在下一秒向他開槍。“欺騙宣傳和布置誘餌的工作,我還在抓緊……”
“進度有些慢了,吉爾斯爵士。”斯雷因故作嚴肅地板起臉教訓了吉爾斯幾句,馬上又安慰起對方來。是吉爾斯連日來為他擋下了談判桌上的明槍暗箭,讓他不必在火星軍之中蒙受什麼汙名。“我理解你的苦衷……不能讓敵人認為我們在借助這個機會籌備新的攻勢。可我和紮茲巴姆伯爵都擔心,一旦敵軍的前線軍官斷定我們在虛張聲勢,他們就會自行進攻。”
“是因為敵軍艦艇的異常動向嗎?”雖然麥克尼爾從來沒在交換的信息中提到過那些事,吉爾斯猜測地球聯合軍也花了一番力氣來管理不願停火的前線軍官。由多國部隊組成的盟軍確實不易於管理,然而地球聯合軍還有另一個冷戰遺留問題造成的重大缺陷,那是吉爾斯所熟悉的盟軍不必擔憂的。說到底,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前合眾國與EU之間的矛盾也沒有發展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或許如此吧。“目前隻能寄希望於他們能夠控製住了。還有一件事,我已經連續三天在返回住處的途中被可疑人員跟蹤了。穿過那些地下通道的時候,我一直覺得他們想要找機會暗殺我。事實上,我懷疑伯爵閣下安排的保鏢也這麼想。”
聽到吉爾斯的抱怨,同樣無計可施的斯雷因不由得麵色一沉。長期存在於火星軍內部的派係問題和缺乏統一指揮係統導致的種種隱患,日後必須得到處理。眼下吉爾斯絕對不能倒下,主和派的死亡無疑也是一種危險的信號。
“……他們仍然說你是叛徒?”過了許久,少年男爵試探性地發問。
“其實我猜他們想說紮茲巴姆伯爵才是叛徒。你知道的,從我還跟隨塞東尼亞伯爵的時候算起,一直有許多人認為我們這些正視地球人、願意將地球人接納到沃斯帝國體係中的家夥是帝國的敵人。哪怕情況越發不利,他們也不會反省的。過去在古代的地球上有願意用大刀和長矛迎戰機槍和坦克同時又頑固地認為對麵的東西沒什麼用的勇士,我看他們的忠誠和英勇大概就屬於這一類。”吉爾斯已經對斯雷因等人說了許多謊話,不過他可以保證剛才的都是真心話。至少在從紮茲巴姆伯爵口中得知第二次地球火星戰爭的真相以及第一次地球火星戰爭期間以吉爾澤利亞皇帝為代表的沃斯帝國統治集團種種慘無人道的設想(好在都沒來得及付諸實踐)之前,他真心實意地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將沃斯帝國改造成為一個和聯合王國類似的國家。“光是下令沒用的,我不可能一下子把那麼多人的想法逆轉過來。”
言畢,吉爾斯又喝了兩口紅茶,準備告辭,不想被斯雷因叫住了。正在和紮茲巴姆伯爵學著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火星貴族(準確地說,是適應未來需求的火星貴族)的斯雷因說,如果吉爾斯做些公眾看來能證明其清白的事,說不定那些時刻關注著吉爾斯一舉一動的火星貴族和火星軍士兵就會停止在此期間給吉爾斯找麻煩。
“一味封鎖和談判有關的消息可能導致他們把賬都算在你一個人頭上……對了,你可以列出一些你認為可疑的人員,把布置核彈的任務交給他們。”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不能虧待了吉爾斯的斯雷因大方地表示,他不僅要想辦法表明吉爾斯在談判中據理力爭地守護了沃斯帝國的尊嚴和利益,還要把那些可能給吉爾斯帶來麻煩的家夥都丟到足以讓這些精力過剩的【仁人誌士】們都忙得不可開交的工作中。“他們給你布置核彈的任務添了麻煩,讓他們去將功補過吧。”
“可以嗎?”吉爾斯捂著胸口,長期缺乏睡眠不可避免地影響了他的健康。身為皇家空軍王牌飛行員的吉爾斯知道許多快速入睡的技巧,那些方案在四處皆敵、需要他時刻保持高度緊張的環境之中派不上什麼用場。這樣的日子持續幾年之後,也許他就會因心腦血管疾病而英年早逝,“他們既然敢來威脅我,我怕他們的膽量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啊。”
“我想他們不會做出損害沃斯帝國的事來……蒲甘男爵也會盯緊的。”斯雷因拍著胸脯向吉爾斯保證,一切都在控製之下。就算那些仍然極端仇視地球人且拒絕和談的火星軍士兵們產生什麼危險的想法,其餘服從紮茲巴姆伯爵安排的火星軍士兵又不會坐視不管。“你趕快去休息吧,明天又是一輪漫長的交鋒……他們這是要用談判的方式贏得接下來的全部戰事。”
謝過了斯雷因的慷慨後,吉爾斯緩緩離開會客室,他快要掩飾不住臉上的笑容了。再怎麼說,把核彈運送到會場附近並引爆也是一項極端危險的工作。對於打算在戰爭開始後繼續留在火星軍一方一段時間、為自己叛逃到地球聯合軍之後不被關押爭取些籌碼的吉爾斯而言,他不能明確地向手下的士兵下達這樣的命令,天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出賣他。
方才斯雷因的話卻令他茅塞頓開。主政日本多年的他還是太官僚化了,居然妄想著把一切都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下……簡直愚不可及,他這樣想著。當他接近臥室時,一個新的行動方案已經浮出了水麵。讓那些比他更希望把一切搞砸的家夥去做貓看管老鼠的工作,不必他說什麼廢話,被瘋狂的情緒挑動的戰爭販子們就會自己行動起來的。
“吉爾斯爵士,有緊急情況。”他剛返回臥室,就接到了手下的彙報,“我們不久前在和……談判目標的秘密接觸過程中,遇到了短暫的通訊不暢。經過我方分析,可能是有第三方和談判目標聯絡導致的。”
“說重點。”
“是。我們發現還有其他幾個信號在聯絡談判目標,其中一個疑似來自……”
“說不定是那些想要偷偷叛逃的懦夫。”吉爾斯好像沒注意到他連著自己一並算了進去。當然,同願意交易的地球聯合軍秘密使者之間的聯絡以及和麥克尼爾等人之間的聯絡是分開進行的,而隻會照章辦事的手下一直認為他們在和同一批人聯絡,這都要多虧麥克尼爾和羅根他們超凡的領悟能力。“不是什麼值得特彆在意的事,保持關注即可。”
結束通訊後,吉爾斯處理了一些【白天】時的談判內容,而後叫來了幾名衛兵進入室內,又讓這些人幫他找來他精心挑選的火星軍士兵們。這些被邀請的火星軍士兵們直到進入房間內時還一頭霧水,有人便理直氣壯地對吉爾斯喊道,要不斷地對地球聯合軍退讓的吉爾斯馬上自殺謝罪。
“各位誤會了。其實,總要有人在這時候站出來承擔責任的……你們都是帝國的忠臣,儘管你們做出了威脅我生命安全的事,我仍然理解你們的用心。”說著,吉爾斯擠出一副標準的公務笑容,對這些火星軍士兵們說,自己奉紮茲巴姆伯爵和斯雷因之命委托給他們一項艱巨的任務,“……這關係到我們沃斯帝國的未來、關係到我們以後能否有尊嚴地生存下去。我信得過你們,所以才把這項工作交給各位。”
運輸核彈的工作是經月球地下的古沃斯文明遺跡留下的通道完成的,地球聯合軍暫時還無權派遣監督人員到深層一探究竟。吉爾斯規劃的路線之中包括一條穿過會場正下方的路線,那附近的管理人員恰好是紮茲巴姆伯爵的手下之中對地球人極端仇恨的一部分——先前吉爾斯為安全考慮而繞過了這裡,現在他不必有什麼顧慮了。光這樣還不夠,他還要從旁邊煽風點火,才能保證這些從來沒接到過他什麼明確命令的家夥自行犯錯。
沒錯,如果那三個舊日軍將領的叛亂反而促成了看似站在對立麵且從未和他們私下勾結的達郎的叛亂計劃(雖然最終還是被盟軍擊敗),那麼自己也能做到同樣的事。如此堅信著的吉爾斯想到這裡,不禁突然跪倒在地、向目瞪口呆的火星軍士兵們表明自己的心跡,誠懇地拜托他們一定要辦好差事。很快,這些方才還怒不可遏地要取他性命的家夥就會在同樣的衝動驅使之下走上一條完全相反的不歸路,這正是他人生中幾十年來所見識的諸多怪象所證明過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