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急忙下床,披了件衣裳,迎了上去。見他臉色凝重,似乎餘怒未消的樣子,一時也不敢問詳情。隻柔聲問他可進宵夜。魏劭搖頭,她便服侍他入浴。
他從浴房出來,兩人相繼上了床。躺下去後,小喬閉目片刻,複睜眼,見他仰麵,閉目,眉宇間神色疲乏。遲疑了下,便伸手搭在了他腹上,撫摸,柔聲道:“夫君怎麼了?”
魏劭睜開眼睛,轉臉和她對視了片刻,忽然伸臂將她反摟到了自己胸膛前,答非所問:“蠻蠻,你可曾有事瞞我?”
小喬一怔,感到奇怪。
他的問話和今晚的事有點風馬牛不相及。
他傍晚回來後,先從自己這裡得知蘇信和鄉侯夫人有往來,再看了祖母的信,當即臉色大變,轉身出去了。
當時他沒跟自己說去哪裡。
但小喬自然知道,他去驛舍找蘇娥皇了。或對質,或彆的如何。
然後直到此刻,方回來。
過程和結果,因為這兩人和普通的人不大一樣,都屬於拔萃的那一類型,加上少年時候還有所牽扯,所以小喬也不敢下論斷。隻是從他回來後的臉色來判斷,似乎並不順利。
但無論結果如何,他回來後,居然隻字不提蘇娥皇,反而問自己是否有事瞞他?
詭異。
小喬的心裡,立刻冒出了一大堆瞞著他的事。
她是穿越來的。
她知道他上輩子不但做了皇帝,和蘇娥皇雙宿雙飛,還滅了喬家人。
她害怕這輩子,他日後不知道哪天說不定,也翻臉要對付自己的家人,所以鼓動父親厲兵秣馬,自強自立。
這些她都不能告訴他,打死也不能說。
小喬便道:“夫君何以突然問我這個?”
魏劭道:“你答我便是。”語氣執拗。
“自然沒有了。”
小喬眼睛都沒眨一下,說道。
魏劭依舊注視著他。手指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隨即收緊臂膀,將她抱緊在了懷裡。
“蠻蠻記住,勿欺於我。”
小喬聽到他在自己耳畔,喃喃般地低語。
呼出的氣息滾燙,熨熱了她的耳垂。
小喬的心跳忽然有些加快。任由他這樣緊緊地抱著自己,抱的她氣都仿佛有些透不過來了。
小喬其實很想知道他今晚出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娥皇到底認了沒有。
以及結果如何。
但他似乎不想提,在她麵前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她能感覺的到。
她便貼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打消掉了問他的念頭。
第二天早上,兩人起身。用完早飯,魏劭出門,在門內,像往常那樣,小喬在送他出房之前,幫他撫平衣襟,這才隨口般地問:“夫君,昨晚之事,後來如何了?”
魏劭看了她一眼。
“以殺人未遂之軍規,略懲治了下。"
魏劭應道,語氣平淡。
春娘很快就從賈傯那裡打聽了過來,軍規裡,殺人未遂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懲治。
儘管有過各種猜測,但最後得知竟是割鼻的時候,小喬整個人還是打了個寒顫。
後頸的汗毛,仿佛一根根地豎立起來,不大舒服的感覺。
她自然不會聖母到去同情蘇娥皇的地步。
這個女人有多可怕,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在她夢到的那個前世裡,蘇氏為了實現她那個“貴不可言”的所謂命格,害徐夫人,害大喬,雙手沾滿彆人的鮮血,爬上了魏劭的那張龍床。
不提那個臆想裡的世界。就論這一世,真真實實存在著的現實世界裡,徐夫人也已經險些遭到她的毒手了。
更不用說,彆的那些在她前進路上充當了墊腳石的小人物的命。
讓她得到應有的懲戒,是必須的。
讓小喬感到不適的,或許是魏劭對待她的方式。
老實說,小喬感到有些畏懼,心裡發毛。
小喬在給徐夫人寫去的信裡,說蘇娥皇來到了晉陽,落腳下來。然後詢問去年那件投毒之事,是否有了什麼下文。
徐夫人的回信裡說,鐘媼一直在查。此前雖也有了些眉目,但無實據。直到不久之前,通過朱氏的回憶,幾經周折,終於尋訪到了一個婦人。
那婦人姓馬,從前做神婆,稱有通靈之能,常有人求她為自己和亡靈連接交通。
朱氏篤信這些,為了和亡夫溝通,聽聞尋她。薑媼也同行。是以馬婦人認得薑媼。
據馬婦人稱,薑媼後來一個人暗中來尋自己,求為她十幾年前死去的兒子進行交通。
馬婦人收了財帛,上演一番通靈。
她以此為生,練就了一番察言觀色和套話的本事,裝作薑媼兒子上身,將她哄的深信不疑,當時便淚流滿麵,傷心不已。
薑媼後來時常暗中找去,繼續求馬婦人為自己和兒子通靈。
馬婦人漸漸也就知道了她兒子當年的死因。
有一回,有人上門,給了馬婦人大量財帛,讓她通靈的時候,假借薑媼兒子的口,稱自己死的冤,如今亡靈不安,要求薑媼為他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