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宮中,姐妹倆便撕破了臉。
司清嘉生怕被司菀揭破紅痣消失的事實,狠下心來,將手掌按在滾燙灶台之上。
因身具“鳳凰命格”,司清嘉從小到大都沒受過皮肉之苦,偏生在短短半年之內,被司菀妨害,幾次三番受傷。
這次受得折磨更甚,掌心的皮肉都被灶台燙得焦糊。
那種痛楚,險些沒把她逼瘋,偏生司清嘉還不敢表現出來。
畢竟為了讓大月國心甘情願對大齊俯首稱臣,皇帝做了充足的準備,勒令要讓外邦使節挑不出任何瑕疵。
大月國的至寶——骨木圖騰版畫也必須儘善儘美,不容有失。
司清嘉進宮後,皇帝對她予取予求,分外優容。
即使知曉先前竹籃傾翻,是姐妹相爭所致,皇帝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深究。
說到底,都是因為司清嘉能修複骨畫。
君威如海,深不可測。
這份來自天子的包容與照料早已寫好了價格。
一旦司清嘉修複失敗,便會化作利刃,調轉方向,狠狠刺穿她的血肉。
因此,司清嘉無異於在刀尖上行走,勢必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將心力儘數投注在雕刻之中。
她背脊、手臂以及掌心多處受傷,疼痛錐心刺骨,難以忍受。
好在右手完好無損,也能握緊平刀。
即使內心已經有了另一個選擇,司清嘉仍不可避免的感到緊張。
她必須不斷安慰自己,聖上會對她青睞有加,她公府嫡女的身份不會被拆穿,躁動不安的情緒才能稍稍平複。
個中滋味,除去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陸昀川了解一二外,其他人哪裡能明白?
這檔口,彆看司清嘉表麵對司菀親近,實則早已將她恨入骨髓,甚至希望能親手剖開司菀的胸膛,飲儘她的心頭血。
如此,是不是能徹底剝奪這個庶妹的氣運?
司清嘉越想,便越是一陣口乾舌燥。
“大姐姐說笑了,你才是大齊的功臣,闔該受到陛下嘉獎。”
司菀抽回手,神情淡淡,既不羨慕所謂的封賞,也不見絲毫怒意,平靜無波。
與司菀的冷淡相比,秦國公顯得尤為熱切。
他麵上掛著十分熱切的笑意,仿佛先前的齟齬從未發生,司清嘉仍是他最疼愛的女兒。
“清嘉,咱們先接旨,之後再慢慢聊也不遲。”秦國公道。
司清嘉早就認清了父親的真麵目,輕輕頷首。
女子唇角微揚,上前叩謝:“臣女接旨。”
宣旨太監將聖旨交到司清嘉手中,道:“奴才給孝安郡主賀喜了。”
司清嘉垂首,流露出幾分羞赧,真真稱得上色若春曉,可宣旨太監瞧著,總覺得孝安郡主的相貌好似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大抵是女大十八變。
等送走了宣旨太監,柳尋煙三兩步衝到司清嘉跟前,握住她的手,翻來覆去,仔細查看。
“老爺,大小姐命格貴重,又於國有功,本就應該待在府中,好生將養著,水月庵的比丘尼雖懂些醫理,到底不如咱們照顧的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