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司菀徹底撕破臉前,司清嘉順風順水,幾乎沒栽過跟頭。
這是她頭一次摔得這麼慘。
她腦袋裡嗡嗡作響,眼前一片血紅,整個人快被撲麵而來的絕望壓垮了。
那枚龜息丸分明隻是助姨娘金蟬脫殼的權宜之計,怎會是如此霸烈的虎狼之藥?
司清嘉死死攥住襟領,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過了好半晌,她才恢複幾分力氣,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
看了眼窗外早已黑沉的天色,搖頭苦笑,將皮紙放回黃銅匣,收好。
公府折騰了許久,才讓姨娘柳氏“入土為安”,處理好這些瑣事後,司清嘉終於能騰出空來,再度前往城外的小院。
她嗅覺較常人靈敏,甫一推開門板,便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氣,刺鼻又明顯。
司清嘉瞳仁緊縮,猛地看向床榻,發現柳尋煙正氣息奄奄倚靠著軟枕,手臂血管插著一枚蚯蚓狀的細刀片,殷紅鮮血順著刀片滴滴答答淌進木盆中。
“姨娘!”
司清嘉大驚失色,猛地衝上前,卻被柳二爺攥住手腕,阻攔。
“清嘉,你先彆急,大姐並非心存死誌,而是以放血之法排出體內毒素。”柳二爺生怕司清嘉產生誤會,連忙解釋。
司清嘉低聲喃喃“放血之法?”
“正是。”
柳二爺搖頭晃腦,滿臉得意,“日前有位大夫經過此地,救了一個昏厥的老嫗,我見他醫術精湛,便將他帶回來為大姐看診,此人確實有幾分能耐,一眼便瞧出大姐並非身染惡疾,而是毒入骨髓。”
指甲死死摳住掌心,不知為何,司清嘉總覺得有些奇怪。
世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那位大夫怎麼說?”她問。
“要想除儘體內毒素,就必須排出汙血,否則就算服用再多湯藥,也是無濟於事。”柳二爺歎了口氣,道。
司清嘉又問“姨娘要是失血過多,該如何是好?”
柳二爺撓了撓頭,支支吾吾道“隻需至親之人取血,給大姐服用即可。”
司清嘉身子顫了顫,險些沒栽倒在地。
柳二爺將她扶到木椅上坐好,“清嘉,你可得保重身體,你是大姐唯一的孩子。”
其實,在柳尋煙出事前,柳二爺根本不知道司清嘉的真實身份,還以為司菀才是胞姐的女兒。
當時他不明白,胞姐為何對司菀非打即罵、苛刻至極,卻百般照料毫無血緣關係的司清嘉。
直到這幾日,他才從柳尋煙口中得知,兩個孩子竟被她調換了!
柳二爺一邊震驚於柳尋煙的膽大包天,一邊也覺得此舉的確是以小博大的好辦法。
時至今日,清嘉的身份仍未暴露,她依舊是秦國公府捧在掌心的明珠,還是聖上親封的孝安郡主。
這可是天大的榮耀!
若非將狸貓換作太子,像她這等妾室生下的庶女,豈會有如此光明的前程?
“你姨娘為了你,幾乎連命都不要了,你舍些血來,也算不得什麼。”
柳二爺大大咧咧開口,因無需他取血,話便說的分外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