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隻顧和表姐聊天,沒留意大領導跟誰發語音。
他從京城調任而來,在邛海三年有餘,身處這樣的位置,竟還能交上朋友,挺不容易。
顧杳估計,對方可能是圈外人。
沒多想,車子停在公寓樓下。
兵分兩路,她上樓收拾隨行物品,周政良去附近商超采購。
計劃一小時後,在原地集合。
回到家裡,顧杳先從衣櫃搜尋運動裝,將身上的長裙換下,左挑右揀,又把防曬衣和遮陽帽裝進背包。
容她想想,感覺少點什麼東西。
房間內四處環顧,視線最終定格在書桌下方第二排抽屜。
對,相機。
拎著背包走出臥室,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腳步頓住。
差點忘了。
默默退回去,把枕頭邊的眼罩也帶上。
這下應該...
哦,夜間山頂降溫,得準備一件外套。
剛把外套疊好塞進去,顧杳又開始琢磨,宅家已久,難得出遊,要不要畫一個美美的妝?
恐怕不行。
荒郊野嶺沒辦法洗臉,睡前不卸妝,皮膚很難受。
可是...
一小時後,周政良拎著零食麵包和飲用水回來。全部安置妥當,抬腕看了眼時間,目光落向單元樓第五層。
心裡預測,女朋友該出門了。
思緒落地,看到五樓小陽台外伸出晾衣杆,正一件一件往下收衣服。
周政良唇角微抬,小姑娘心細,擔心晚上會下雨。
拉開駕駛座車門,坐進去,慢慢等。
然而。
這一等,便是半小時。
腕表指針已到上午九點,五月份的日頭並不清涼,車子未啟動,車廂內溫度慢慢升高。
無法。
周政良隻得下車,緩步走到茂密的景觀樹下,繼續等。
二十分鐘過去。
小姑娘仍沒有下樓趨勢。
拿出手機,打電話。
無人接聽。
聽著不斷響起的忙音,周政良皺眉,預感人會不會像上次一樣暈倒在家裡。
長腿邁向單元樓台階,打算上去看看。
剛走兩步,小姑娘回電。
周政良抬手按下電梯,手機貼在耳邊接聽。
裡麵窸窸窣窣一陣,開著免提。
隱約傳來洗衣機運作聲。
忙碌間,小姑娘保證:“給我十分鐘,馬上就好。”
“......”
再信一次。
梯門打開,周政良收回邁出的腳,無奈轉身往外走。
十分鐘結束。
慢條斯理抬頭,望向五樓陽台,仍舊空蕩蕩一片。
衣服還未晾曬,意味著——
手機震動,進入一條信息。
杳杳:【突然有點肚子痛,想上廁所,五分鐘。】
【......】
熄掉屏幕,周政良揉了揉太陽穴,鎖好車門,重新踏上單元樓台階。
電梯徐徐上升。
蹲在廁所裡的小姑娘,此時正捧著手機刷短視頻。
片刻,小腿麻麻的。
該起了。
剛洗完手出來,聽到門鈴響。
心跳漏拍。
輕手輕腳挪到門後貓眼一眼,果然是大領導。
完了。
肯定得挨批。
她這人有毛病,每次出遠門,強迫症和焦慮症就會同時犯。
東西重複檢查一遍又一遍,生怕遺漏。臟衣服臟襪子必須全部洗完,否則心裡總覺欠著什麼。
最糟糕的是,生理反應。
上無數次‘根本不存在’的廁所,嚴格杜絕肥水外流。
也是服了自己。
麵帶愧疚打開門,無辜而心虛對上大領導平和的注視,小聲道:“對不起,馬上就好...”
小姑娘化了淡妝,身上是一套休閒服。上衣巧妙設計露出兩指寬腰線,那截肌膚映入周政良眼底,白的幾近透明。
休閒褲麵料柔和且寬鬆,搭配一雙灰粉登山鞋,整個人從裡到外,充滿鮮活生機。
多等一小時,並非無意義。
周政良視線溫熱,落到小姑娘臉上,氣定神閒開口:“不急,我進去慢慢等。”
說罷,長腿就要邁入。
被顧杳及時阻止,“不等了,我們立刻出發!”
千萬彆進。
屋子好亂...
小姑娘囧囧地擋在門口,眼神如臨大敵。
裡麵有什麼。
長臂攬過女朋友纖腰,輕而易舉將她帶到走廊,周政良閒庭信步踏進公寓,目光巡視一圈。
畫麵靜止。
男人高大背影立在原地,遲遲無反應。顧杳生無可戀閉了閉眼,捂住,沒臉見。
亂中有序,極具生活氣息。
不到十五平米的客廳,除沙發正中央區域,沒一處可落座。
收納思路比較罕見,周政良不理解,但尊重。畢竟,這是獨屬於小姑娘的一方天地,蠻有趣。
微微側身,見人無精打采瞅著他。
周政良語氣溫和,示意女朋友:“去忙吧,我自便。”
“......”
事已至此。
顧杳慢吞吞踱進臥室,補一個口紅。
再出來時,一切總算收拾完畢。
見大領導站在電視機前,垂目打量地上的跳舞毯。她識趣地走過去,彎下腰正打算把東西收好,頭頂落下疑問,“這是什麼。”
他...
不認識跳舞毯?
對喔,挺正常。
顧杳邊收邊解釋:“一項室內有氧運動,娛樂之際,可以鍛煉身體。”
“如何鍛煉?”周政良問。
小姑娘挺有耐心,跟他做細致講解。
“需要液晶屏輔助遊戲和音樂,按照箭頭方向,腳踩跳舞毯對應踏板,然後...”
靜靜聽她講完,男人一語未發,隻微微點了點頭。
小插曲結束,顧杳以為該走了。
餘光卻掃到大領導駐足於沙發前,角落裡並排擺放著半人高的紫色星黛露和粉色玲娜貝兒。
“周行端的新年禮物?”周政良猜測。
小姑娘指一指右邊,是玲娜貝兒。
嗯。
大領導淡淡應聲,隨即,話鋒微轉:“另一個,是誰送的。”
“......”
顧杳默住。
能不能拒絕回答,說了他肯定不愛聽。
察覺到氣息異常,周政良緩緩轉過身,視線無聲鎖住女孩。
後者表情淡定,靜靜抬眸,對上他的眼睛。
“十八歲生日,表姐送的。”顧杳說。
幾年前的紀念款,獲取渠道有限。
她知道,打破砂鍋問到底,並非大領導做派。年少時一段往事而已,時隔已久,沒什麼可值得追憶。
周政良確實沒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