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領導聽完錄音,會不會認為這裡不安全,連夜把她扛去譽峰?
想到自己的獨居日子就快沒了...
思緒未落,手機震動起來。
顧杳欲哭無淚,按下接聽。
“喂?”小心翼翼,帶著試探。
男人低沉嗓音傳入耳裡:“彆怕,十五分鐘就到。”
從西城區到臨江苑,正常車速至少得二十多分鐘。
她緊張道:“你開慢點,我沒事。”
雖然是人渣,但腦子不蠢,所有暗示性話語都點到即止,很難留下實錘的把柄。
加之大門敞開,廚房裡還有電器安裝工,他敢上手試試。
事後回想,顧杳才發現自己太單純。
因為就算把錄音送去舉報,也傷皮不傷骨,反而會打草驚蛇。
經驗十足的慣犯,極難對付。
沉思間,聽周政良說:“手機保持通話,等我過來。”
一直開著?
“可是,我想先洗澡,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顧杳在進浴室和等男朋友之間掙紮。
電話裡靜默幾秒。
“有沒有外人借用過衛生間?”他問。
大領導謹慎,要先排查隱患。
顧杳搖頭:“沒,安裝工全程在廚房試水,姓馮的也在我眼皮底下。”
嗯。
放下心來,周政良溫聲建議:“把手機放在浴室置物架上,不影響。”
“......”
確定不影響?
既然大領導相當自信,那她無話可說,乖乖成全。
窸窸窣窣一陣後,聽筒傳來淋浴聲。
幾分鐘,歸於短暫安靜。
小姑娘正在抹沐浴露,綿密的泡沫覆蓋在雪白肌膚上,周政良腦中有了畫麵感。
開車心猿意馬,倒是頭一回。
他視線專注於前方,冷靜控著方向盤,穿過十字路口駛入左車道,朝臨江苑方向疾馳而去。
門鈴提前響。
顧杳洗頭洗一半,頂著泡泡過去開門。
下意識掃了眼牆上鐘表,真是十五分鐘,好奇道:“走的哪條路,不怕被高清攝像頭拍到?”
“沒超速。”
周政良反手關上門,摟著她往裡走,“把頭發洗完吹乾,彆感冒。”
知道大領導要來,客廳提前開著空調。
平時一個人在家,電風扇就能搞定。
女朋友進浴室後,周政良分彆去臥室和廚房檢查一圈,確認無異常,才返回客廳。
路過茶幾時,餘光瞥到上麵的紙條。
139打頭,馮。
拿起手機撥出一通電話,周政良音色沉冷報出號碼,吩咐對方:“查機主是不是本人,調出近三個月的信號定位記錄,尤其是和統計局局長的通訊往來,還有...”
若被小顧同誌聽到此番內容。
她一定:??
大領導浸淫官場多年,非常規手段早能一眼識破。
上次敢黑人電腦,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當然,顧杳沒機會後怕。
吹乾頭發走出浴室時,客廳連續第三通電話,已在周政良磁沉低嗓中結束。
小姑娘沒多想,上前抱住男朋友,抬頭問他:“今晚要留宿?”
她關心這個。
周政良捏一捏她軟乎乎的臉頰,沒說話。
算是默認。
原本已經做好被大領導打包拎去譽峰的準備,結果虛驚一場。
顧杳心裡生出小竊喜,抬手指一指臥室,“我去把床上的東西收一下,有點亂。”
怕擠著他。
脫掉拖鞋爬上床,將枕邊的電腦耳機,以及床頭的大白鵝抱下來,安置到飄窗上。
裝備齊全,看來晚上沒少熬夜。
視線落在胖墩墩的抱枕上,周政良終於問出憋了許久的疑惑,“為什麼要抱著它睡。”
誰。
順著目光看去,顧杳頓住。
該怎麼解釋,總不能告訴他,不夾點東西睡不著?
“可能...缺乏安全感。”
對,就是這樣,合情合理。
顧杳講完,聽大領導自省道:“由此可見,我這個男朋友做的不夠稱職。”
啊?
不待她反駁。
周政良一錘定音:“明天搬到譽峰,每晚跟我睡,給足你安全感。”
“......”
小姑娘傻住。
自己挖坑,把自己埋。
...現在找補,來得及不。
“這件事,容我想想。”可憐巴巴瞅著他,顧杳故作惆悵,“西城區上班不太方便,我房子豈不是白租了?”
“可以留著,偶爾回來看看。”
周政良安撫她:“每天讓司機接送,如果擔心被同事誤會,就提前一百米下車。”
好吧。
大領導考慮的真周到。
自然,關於同居一事,周政良本意並不想給她壓力,但經過今晚的插曲,無疑給他敲響警鐘。
看小姑娘仍舊給不了答複,他隻能退而求其次,“或者,我搬到臨江苑。”
“不行。”
顧杳蹙眉道:“萬一讓有心人看到,會惡意揣測...”
“你一個女孩子都不介意,我介意什麼。”
周政良說:“跟自己女朋友住一起,體製內哪條規則不允許?”
喔,倒也是。
算了。
大領導反正是為她好。
可這邊房子太小,根本不適合辦公,尤其時不時還得接待同僚。
肯定不能住臨江苑。
顧杳默住一陣,先行緩兵之計,“最近雲陽村的助農計劃已步入關鍵期,我手頭又臨時增加其他工作內容,月底將至,經常加班到七八點,要不再等幾天?”
市政辦確實忙,周政良無法否認。
但這都不是問題。
他看破不戳破,輕笑揉了揉小姑娘腦袋,點頭同意:“好,那就忙完再搬。”
肯鬆口,便是進步。
人要懂得‘知足’。
接下來的日子,真讓顧杳說中。
忙得天昏地暗。
可能大領導的公務行程也隨之增多,所以無暇關心她究竟何時能搬。
唯有一點不解。
自打那晚達成共識後,譽峰司機幾乎準時準點上崗,一到傍晚六點,保證勤勤懇懇將車開到單元樓下,一停就是整宿。
起初顧杳雲裡霧裡,直到周五一早上班時,幾番追問下,才知是大領導的意思。
說不放心她一個人獨居,所以派司機小哥每晚在樓下守著。
大為震驚。
司機做到此等份上,給人拿多少工資才合理。
見她滿臉愧疚,對方解釋:“我在周家做了十年保鏢,這是我分內工作。”
原來還兼職保鏢。
顧杳了然笑一笑,灰溜溜走人。
守衛的第十天,同樣的周五,同樣上班的早晨,習慣性路過車窗外,無意間瞥見司機小哥正淒涼吃著泡麵。
聽到打招呼聲,對方下意識轉頭,蒼白憔悴的麵容掛著兩個煙熏般的黑眼圈,讓她瞬間破防。
實在受不了。
內心煎熬,不情不願把電話撥給周政良。
“我忙完了。”她蔫蔫道。
奧迪後座,周政良停下翻閱動作,感受到女朋友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