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沈昭昭不認識,瞧著是陳家的人。
沈昭昭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人手上拿著的黑饃上。
黑黢黢的。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人餓得狠了,抓著黑饃往嘴裡塞。
用力。
再用力。
他張得老大的嘴裡塞著一大塊黑饃,愣是用力了半天也沒咬下來一丁點兒。
“這玩意兒怎麼能吃啊!”
緊接著,後麵領了黑饃的人也都開始抱怨。
“哎呀,老朽的牙……牙被這玩意兒磕掉了!”
“大人,我們隻是流放,不是來當畜牲的!”
“你們不能一會兒要我們睡馬棚,一會兒要我們吃豬食啊。”
“我們也是人啊!”
流放的人群開始變得躁動。
有人直接把黑饃往地上扔,隻見梆梆地彈了兩下,黑饃咕嚕嚕的滾遠了。
郭氏也擠到前頭,第一時間領回了戰家的份例。
沈昭昭拿著這黑饃,第一感覺就是硬。
硬到防身砸人都綽綽有餘。
“沈……昭昭……”
晦澀的男聲響起。
沈昭昭回身,看向躺在擔架上的戰南星。
兩個小廝也領了黑饃。
這會兒擔架放在地上,沈昭昭俯視著他。
“給。”
戰南星遞上了一個竹筒。
這是他從驛站帶出來的,一路上拿在手上。
路途顛簸,都沒有撒出來。
黑饃難以下咽,不少人哽著脖子衝去一旁的溪流那直接喝水。
“彆去喝生水。”
戰南星說完,目光示意沈昭昭,他手上的水是煮過的。
沈昭昭蹲下身,接過他手中的竹筒,輕輕抿了一口。
甘洌的水滋潤了喉嚨。
昨天她都靠喝雨水了,今天走了大半天,才覺得渴。
其他人不講究,沿路喝泉水溪水,她作為一個醫生,無論如何都得把水燒開了才能喝。
天知道這水裡有多少大腸杆菌。
“還是你細心。”
沈昭昭隻喝了一口,就把竹筒遞還給戰南星。
戰南星沒有接,示意她配著吃黑饃。
沈昭昭看著手中硬邦邦的黑饃,麵露難色。
她有大肉包子,偏偏人多眼雜,吃不成。
“大人,我兒子剛剛差點噎死了啊!”曹夫人從溪水旁衝了上來,撲通一下跪在江虎的腳下。
她自己可以吃得不好,可是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吃不好。
“求大人,給些白麵的吧。”
曹夫人說完,目光貪婪地看向江虎手中的白麵饃饃。
江虎和差役把黑饃分發完,幾個人就自顧自地掏出了白麵饃來吃。
鬆軟可口的白麵饃,在饑餓的眾人眼裡,成了求之不得的好東西。
“哎呀,按道理你們流放的犯人,隻能吃黑饃的。”
江虎大大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白饃。
“可是誰讓我心軟。”
他大手一揮,一個手下的差役拿出一個包袱,裡麵裝著幾個白胖的白麵饃饃,讓曹夫人眼睛都冒出了綠光。
“這樣,這是從我們哥兒幾個嘴裡勻出來的口糧。”
“你們人多,一人一口都不夠分。”
“一個白麵饃一兩銀子,需要的拿錢來買。”
“就這麼幾個,這荒山野嶺的,賣光了,你們有錢都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