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長殊嘴角的弧度漸漸消失,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頸側,謙和從容道:“我相信元觀主。”
城上月將視線落在他身上定了定,忽然勾唇笑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既然選了元觀主做主治醫生,便不會隨意改變當初的選擇,與您說的其實並無太多關係。”
城上月單手摘下遮陽帽,虛虛叩在胸前:“本尊這個徒弟性子跳脫,行事向來隨心所欲,能包容她那些古怪妙思的人其實少之又少,而且她一出門就很容易惹禍,所以長乘平日才將她看得比較嚴。我等不放心將她交給任何一個外人……”
雍長殊抬眸認真道:“所以,我要拜入您門下才有資格?”
城上月聲音戛然而止,挑剔地看了看他。
半晌過後,他搖了搖手中的帽子,鄭重的拒絕了他:“本尊門下,隻有小酒一個人族,其他最少也是神獸起步。”
“你的資質……不太行。”
城上月很是誠摯地否決他的提議。
他根本不想再收個徒弟,需要操心的糟心玩意兒,一個就夠了。
再說了,元酒才三百歲出頭,這隻狐狸已經千歲有餘。
若是收進門,狐狸則是輩分最小的一個。
想想這個,他覺得不太能接受。
所以,不能收。
雍長殊啞然失笑,他本身也沒抱什麼期望,但城上月這麼直白的拒絕他,他還是覺得有點丟臉的。
尤其是紀京白還站在一邊,一臉吃到大瓜的表情。
這多少讓他有點難以自處。
場麵一時間有點尷尬,紀京白扭了扭脖子,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悄悄走開,還是留在原地努力把自己裝成一塊背景板。
雍長殊微微上挑的眼睛斜向紀京白,眼神沉靜又幽深,令後者悄悄縮了一下脖子。
紀京白抬手在嘴邊做了個拉鏈動作,豎起三根手指,表示自己指天發誓。
雍長殊才移開目光,從兜裡拿出手機,給紀京白發了個紅包。
紀京白:“!!!”受寵若驚。
……
元酒並不知曉這方暗流湧動,她過來的時候,看到站在陰影處的雍長殊,眼睛立刻變得亮晶晶。
不過走過來後,她還是故作矜持地點頭招呼了一下,將手裡的小本本塞進了兜裡。
“石頭看完了嗎?”
雍長殊看著到處都是人的場地,目光落在她粉白色的小圓臉上。
元酒揉了揉脖子,點頭道:“今天來的比較早,把能看得石頭的都看了個遍。”
她沒有像昨天上午那樣,每一塊都親自上手看,隻是將靈力鋪開,去感應有靈氣的石頭。
有些石頭靈氣很足,但一看就很搶手,被大部分玉石商人觀察來觀察去的,她大概率是可以放棄的。
因為她的資金不夠充足,完全沒有那個財力去競爭。
元酒將小本本遞給了雍長殊:“我比較中意的石料,大概有七十多塊,但不可能每塊都能得手。”
“但是我暫時也不想錯過比較優質的石料,所以準備的資金可能不太夠,如果到時候缺,我可能……”
雍長殊很自覺地接住她的未儘之言:“我幫你墊上,你賺了再還我就可以。”
“你昨天還幫調理了一下身體,我還沒有給你打治療費用呢。”
元酒:“行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她很有自信,道觀的招牌玉符準備好,到時候肯定客似雲來。
有了雍長殊的資金托底,元酒填寫競價單的時候,下筆也更加的從容果決。
元酒每寫好幾張競價單,就將表格交給南巢等人去投入競標箱。
所有表格都投入箱中後,剩下的隻能交給運氣了。
“明標不去看看嗎?”雍長殊看元酒似乎準備離開的樣子,有些意外她的決定。
元酒搖了搖頭,淺淺歎息道:“明標的石料我看過一些,本身數量就很少,而且質量好的競價都很高,撿漏的概率其實不大。”
她已經投了那麼多暗標,不想再把精力花在明標上。
“那後麵幾天,我們可以好好歇一歇,隻等暗標揭標即可。”
雍長殊意識到此行的主要目的終於告一段落,不由也覺得一切進展的太快了。
他似乎在這趟旅途上,也沒有和小觀主單獨相處多少時間。
元酒走出公盤大門口,停下來伸了個懶腰:“所以……終於可以好好出去玩了。”
城上月將帽子扣在頭上,眯起眼看著遠處的群山:“有沒有什麼好去處?”
他和元酒齊齊將目光投在雍長殊身上,雍長殊愣了愣,思考了一會兒:“要去景點玩嗎?這附近倒是有很多旅遊景點。”
“南巢和小白,你們有想去的地方嗎?”雍長殊回頭問道。
南巢與沈卓航對視了一眼:“想去烏雅古城。”
南巢將手機遞到元酒麵前:“師父,我們要去那邊打卡,聽說風景很漂亮,也特彆熱鬨。”
城上月和元酒自然沒有異議,雍長殊便立刻安排車輛,一行人即可出發前往烏雅古城。
……
路上,城上月拿出手機,又翻到了那天詐騙他的微信號。
他眯起眼睛盯著頭像發了會兒呆,正準備把手機關掉時,元酒忽然從後排探過來,腦袋就懸在他肩膀上,兩隻眼睛滴溜溜地盯著他的手機,臉上的表情一時間過於豐富:“師尊啊,你還在惦記那個騙子呢?”
城上月將手機收起來,不太想理她這張碎嘴。
元酒伸手戳了戳他肩頭:“之前不是讓於敦幫忙盯著他們嘛,我們等公盤結束就去找這些人算賬。”
城上月垂眸靜默了片刻,才說道:“剛剛……感覺有些不太好。”
到了他這個境界,凡是與他有關的人和物,一旦出現偏離原本軌道的意外,他其實多少能有點感應。
元酒臉上的鬆散笑意慢慢散去,抿唇道:“要不您先去看看情況。”
城上月沉吟過後,方才說道:“暫時不用,本尊已經給了於敦自保之物。”
元酒伸手指了指他的口袋:“我說的是去看看那個詐騙你的渣男。”
城上月:“……”
元酒是個異常機靈的姑娘:“您剛剛拿著手機看那個騙子的微信號,不就是猜到問題可能是出在他身上嗎?”
城上月反手按著她的臉,將她推回了後排:“晚上再去。”
元酒撇了撇嘴,扭頭與身邊的雍長殊陰陽怪氣地說道:“那個騙子可真是幸運,竟然被師尊給惦記著。”
雍長殊淺淺笑著,低聲道:“你是吃醋呢?還是幸災樂禍?”
“可能……都有吧。”
元酒窩在角落,雙手抱在胸前。
雍長殊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排,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他的前路可能還有些坎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