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了,撿起餅乾,是她平時愛吃的口味,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她從沒說過自己的喜好,況且她才第一天來,也不可能告訴他們,但他們怎麼知道?爺爺難道會把這些小事都告訴他們?
這份無端的細心簡直讓她感到恐懼。
正巧走廊裡另一個房間門也打開了,是張海洋,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
“記得關窗,晚上涼。”
看他站在房間門口,黑衣下身形挺拔,她沉默點點頭,然後極快地把門關上。
他依舊盯著那扇門,眼神仿佛能夠穿透門裡,目光深沉,走廊重新恢複黑暗。
之後幾天過去,無事發生,雖然她不常下樓,但也察覺到這幾天他們似乎有點忙,忙的不見人,但彆墅裡總會留下一個。
香港的氣候溫暖濕潤,夏季雨也不少。
盛葳蜷在沙發上聽雨聲,外麵的昏暗燈光漏進百葉窗,在牆麵切出細長光帶。
晚上的靈感總是多些,睡不著的她乾脆摸出速寫本,借著床頭燈微光勾勒下自己腦中一直揮之不去的畫麵。
張海樓玩打火機時小臂繃緊的肌肉,張海俠伸手時露出的腕表,張千軍萬馬頭上插著的竹筷,張海洋掌控方向盤的手……
畫到張海客時,她筆尖忽頓,憑借第一直覺,畫出來的是初次見麵他俯身拽住她的瞬間,鎖骨與脖頸連接處的那圈奇怪梵文。
……
“快跑……快跑……啊——”
夢裡出現的喘氣聲猶如耳畔刮過實質的風。
她猛的坐起,又做噩夢了,額頭的碎發和睡衣的後背幾乎被汗浸濕,窗外似乎有幾道黑影閃過,她忽然想起老宅那晚。
幾乎是立刻,她赤著腳忙不迭跑出走廊儘頭,卻撞進裹著龍涎香的西裝外套裡。
“張……”她突然想起什麼,改了口:
“大伯,窗外有人……”
她喘息著,男人的兩指準確地輕撫上她頸側的動脈,感受著皮膚底下跳動的頻率。
因為太過緊張,她卻忘了思考,為什麼這麼晚,張海客能夠準確出現在這裡……
“呼吸放鬆,興許不過是幾隻飛禽。”
張海客若無其事地拍頭安撫,將她送回房間,床角邊的獸身熏爐飄出幾縷安神香。
“你不出去嗎?”她抱著被子問。
“要是再害怕,不一定能找到我,所以等你睡著了我再走,需要睡前故事嗎?”
她搖搖頭,也就真沒理他了,隻是埋進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閉上眼睛。
直到平穩輕緩的呼吸聲再次在房間響起,床前屈膝躬身的背影才重新回歸高大,隨意瞟了眼頭頂,拿走了床頭的速寫本。
簡潔清新的房間壁紙上掛著幾幅水墨丹青與油畫塗彩,看起來乾淨簡單。
但沒人知道天花板上的睡燈內殼裡正閃著詭異冰冷的鏡頭,攝像頭正直直對著床墊中央那深埋在被窩裡而鼓起的小丘包。
清晰的液晶屏幕外,有人輕佻地挑了挑眉,微勾的嘴裡叼著雪茄,袖扣折射出冷光,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口齒有些模糊:
“嘖嘖,太乖了,客哥居然這麼狠心……”
其他人倒沒有接話,不過心裡倒也不否認,倒襯得他們更像惡人了。
跟他們知道的一樣,有些冷淡,但很乖巧,一直小心翼翼,像是剛剛破殼的懵懂雛鳥,被保護的很好呢。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我也是為她好,這是她必須要經曆的,如果她以後做不到,也隻能抱歉了。”
人未到,聲先至,男人走進門來,手裡拿著東西丟在茶幾中央,有人拿去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