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武覺得自己命好苦啊。
謝家當初也是名門望族,但是到了自己那一代,早就家道中落了。
靠著變賣各種祖上留下的東西,自己好歹是撐過了隋末戰亂,好好的讀了幾本書,借著當年家族的一些殘留關係,勉強坐上了長安縣丞的位置。
這個位置一座就是十年,連天子都換了,自己這個縣丞卻還是一動不動。
縣衙裡頭,有什麼好事,往往都沒人能夠想起自己,但是有什麼爛事,卻是理所當然的人扔給了自己。
縣丞一職,彆看名義上是二把手,僅次於縣令;但是有職無權,可以說是形同虛設,時不時還要受到吏胥的欺淩,很多時候謝天武都隻能低聲下氣的乾活。
就像是眼前這個案子,明明直接交給縣尉來辦理會更加合適,卻是莫名其妙的又到了自己手中。
“縣丞,這個事情有點難辦啊,剛剛來的那個是門下省崔侍郎家中管家吧?話裡話外把意思說的很明白,可是那楚王殿下也不是吃素的呀。”
“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明白,不僅僅崔侍郎來人了,戶部度支郎中崔仁師更是親自去找過縣令,要不然這事也不會被扔到我的手上。”
謝天武一陣頭大,在長安縣混了十年的縣丞,他對長安城各種彎彎繞繞的關係還是非常清楚的,要不然也坐不穩這個位置。
這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乃是北魏和隋唐時期一等一的門閥,雖然如今朝中大臣裡麵,崔氏子弟不是很多,可是很多大臣與崔家關係錯綜複雜,像是宿國公程咬金這樣和崔氏聯姻的官員也不在少數。
“縣丞,要說這楚王殿下也真是膽子夠大的,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去撕崔家的臉啊,難怪這次人家的反應這麼大。”
“哼,你難不成忘記了?當年有村民告楚王府彆院有人偷村民的屍首,有人買突厥人屍首回去解剖的事情?這楚王府的人,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你以為好惹的啊!”
“那倒也是,楚王殿下畢竟是陛下的二兒子……”
“慎言!”
……
長安縣一直借口還在確認事情的實情,沒有處理席君買和崔祥坤之間的案子,這讓崔慶很不滿。
這幾天,他頻頻出入各個府中,謀劃對付李寬。
雖然他不指望單單依靠這件事就能讓楚王府怎麼樣,但是至少參加打砸七裡香鋪子的那幾個人,一定要嚴懲。
否則崔家的臉麵何存?
“老爺,今天家裡的侄兒過拜訪我這當姑姑的,雖然他沒有直接說,但是話裡話外提到了前幾天西市七裡香鋪子被楚王的貼身護衛打砸之事,你看……”
程咬金這個夫人,是隋朝齊州彆駕崔信的長女,也算是清河崔氏的長房一脈。
按理說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是真正能夠做到的,其實不多。
古今中外都一樣。
崔慶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麻煩過程夫人什麼,相反的,逢年過節,各種禮卻是一點都沒有少。
所以程夫人如今也有點為難。
“夫人,這事吧,楚王殿下是做的不是很地道。但是,真要說是楚王殿下的不對,也不大合適。那個燒刀子,我是昨晚剛喝過,著實比那七裡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要不然崔家也不會現在這麼被動。”
程咬金猴精猴精的,怎麼可能趟這個渾水?
“老爺,話是這麼說,但是楚王府做事不地道,崔家也沒有要楚王殿下怎麼樣,現在隻不過是讓嚴懲那幾個凶手而已,這個要求似乎也不算很過分吧。”
站在程夫人的角度,覺得崔家隻要求嚴懲凶手,已經是很給楚王府麵子了。
“夫人是否還記得之前楚王府服裝鋪子曾經著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