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柳川封也算是年輕有為,短短的幾年間就將五羊雪糕鋪子經營的天下聞名。
“掌櫃的,今天這白糖又漲價了,這已經是今年第三次漲價了,我們的雪糕要不要也漲點價格?”
負責采辦的夥計付義有點忐忑的來到了柳傳封的麵前。
自己是去年才加入五羊雪糕鋪子,不算是柳掌櫃的嫡係,但是因為粗通算學,為人又忠厚老實單純,所以采辦物資這麼關鍵的位置,柳傳封今年把它交給了付義。
“白糖又漲價了?這楚王府也太……長安城裡售白糖的鋪子,都漲價了嗎?”
白糖是楚王府製糖作坊生產的,但是零售業務卻是放開的,甚至很多時候楚王府都是做著一個批發商的角色。
“都漲價了,聽說這一次並不是楚王府的製糖作坊漲價,而是因為各個鋪子的白糖都供不應求,所以就漲價了。像我們跟幾家鋪子有長久的合作,基本上每次都能確保買到足夠的白糖,有些鋪子就不同了,有的時候有錢也不見得能買到貨。”
付義負責采辦,對白糖的行情非常清楚。
最近一年,長安城對白糖的需求至少是翻了兩番,但是楚王府製糖作坊出產的白糖卻沒有增加很多。
雖然不少人貪圖便宜,從其他鋪子購買了黑乎乎的糖霜,但是白糖的供應緊張局麵,一點也沒有得到改變。
畢竟楚王府的白糖也是從各個糖霜商人那裡采辦原材料之後煉製而成,這原材料的供應不足,白糖怎麼可能產量大增呢?
“你昨天不是聽說西市的阿卜杜勒從運了遺傳的糖霜來到了長安嗎?怎麼現在白糖還在漲價呢?”
柳傳封有點不解的看著付義。
五羊雪糕鋪子出品的各種美食,都大量的使用了白糖和糖霜,這白糖價格的上漲,對他們的印象還是比較大的。
“是的,這個消息如今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但是聽說昨天這些糖霜都已經被運輸到了西市一家天竺商人的貨棧裡頭了,那家商家還專門雇傭了一些護衛看守貨棧。不過,讓人奇怪的是,今天的糖霜價格,不僅沒有因為阿卜杜勒的這船糖霜而出現價格下跌的局麵,反而漲價了,真是奇了怪了。”
付義一臉鬱悶。
今天出門的時候,他是認為白糖價格會下跌,哪怕白糖價格不跌,至少糖霜價格也會下跌,哪知道人家不僅沒有下跌,反而上漲了。
這個邏輯,自己理解不了啊。
“西市裡經營糖霜的鋪子,背後無非就是那幾家天竺商人,看來,這一次他們是準備好好在糖霜上麵掙一筆錢了。”
柳傳封聽了付義的話,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裡麵的道理。
在商言商,要是他能夠控製某一種物資的價格,肯定也會讓他漲價。
“那……那我們怎麼辦?”
“買吧,一會你多帶點銀幣出發,一次性買個十斤白糖和五十斤糖霜回來,依我看啊,這價格還得接著漲。”
“啊?還得漲價?”
付義一臉不理解的表情看著柳傳封。
……
天香閣,阿卜杜勒和甘迪找了一個雅座,欣賞著舞台上夢雨姑娘的精彩舞蹈表演。
“聽說長安城各處的糖霜價格,今天又上漲了半成,甘迪兄,這一單生意,我可是虧大發了呢。”
阿卜杜勒露出一個心疼的表情,仿佛自己損失了幾萬貫一樣。
“阿卜杜勒,你這掙的才是大錢,糖霜在天竺多少錢一斤,你運到長安城又賣的多少錢一斤,我這鋪子裡的糖霜生意,利潤還不到一倍呢,哪像你動不動就十倍八倍的。”
甘迪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占了便宜。
這個無關事實,隻要生意人都是這麼個想法。
“那哪能一樣?這海上行船,一不小心彆說掙錢了,連性命都給搞沒了呢。哪裡有甘迪你在長安城舒服?天天去五合居吃好喝好,再來平康坊找個好去處,歡度良宵,這日子才叫日子啊。”
阿卜杜勒半真半假的說著。
要說長安城好,那是自然的。
但是出海的利潤很高,也是真的。
特彆是現在從大唐下南洋的航線越來越成熟了,風險其實沒有以前那麼大了。
不乘著這幾年海商數量還沒見急劇增加的時候多掙點錢,以後可就沒有那麼好掙了。
“嘿,我這哪裡算什麼好。你看那夢雨姑娘,還有思思姑娘,根本就是連正眼也不瞧我們一眼。在這長安城啊,真正過的好的還是那些唐人,我們無非就是在這裡討一個生活而已。”
甘迪一邊說著話,眼睛一邊盯著夢雨那妙曼的身姿。
彆看甘迪經常在平康坊中過夜,但是願意接待他的都不會是夢雨這種級彆的頭牌。
大唐的青樓女子也是有骨氣的,不是唐人,哪怕你再有錢,這些頭牌姑娘也是不會伺候你的。
“嘿,這夢雨不伺候你,你還有很多選擇啊。”
“不一樣,這不一樣。吃得到嘴裡的東西,和吃不到的,那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這甚至無關美醜,純屬是一種感覺。說實在話,這夢雨要是願意讓我留宿一晚,哪怕是花上一千個銀幣,我也是願意的。”
甘迪咂摸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回味著什麼。
“一千個銀幣算什麼?你明天隻要把糖霜價格稍微提高一點,不就是都掙回來了嗎?”
“哪那麼容易,我這現在也是先提高了零售價格,先試一試楚王府的反應,讓他們有一個接受的過程。”
甘迪舉起了酒杯,跟阿卜杜勒碰了一下。
他的糖霜鋪子,一般的銷量都是依靠楚王府製糖作坊,可以說楚王府是他最大的客戶。
但是,換一方麵來看,他也是楚王府製糖作坊最大的供應商,幾乎是壟斷供應糖霜。
不過,甘迪畢竟隻是一個天竺商人,哪怕自己處於壟斷地位,也隻敢小心翼翼的漲著價格,生怕楚王府一言不合就掀桌子。
“怕什麼?如今你是長安城最大的糖霜商家,那白糖的價格是糖霜的好幾倍,隻要楚王府還想掙這筆錢,你這糖霜價格漲一點,他們不接受也得接受啊。”
阿卜杜勒心中對楚王府是有很大的怨氣的,雖然他自己不敢跟楚王府過不去,卻是很樂意看到甘迪給楚王府製糖作坊使絆子。
哪怕是他明知道這樣的動作不會給楚王府帶來多大的損害。
甘迪:“希望如此吧,明天我就親自去跟楚王府製糖鋪子的掌櫃談一談,這市麵上的糖霜價格,已經比他們的采辦價格要高三成了,也是該漲漲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