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貞觀十六年,才過去了四分之三,但是各個報社的寫手們,卻是已經心滿意足的等著年底的大賞賜了。
今年可以寫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每家報紙的銷量都上了一個台階。
祝之善作為《長安晚報》的台柱子,一支筆寫出的文章讓報社穩穩的坐上了大唐第二的交椅,當初那個落魄士子,如今已經徹底的鳳凰涅槃。
“老祝,聽說你最近新納了一個小妾?還專門在歸義坊給她準備了一套房子?”
長安日報社旁邊的麵包新語裡頭,文達明見到了祝之善。
作為江南道的落魄士子,他們兩已經相識十幾年了。
不過,這些年各為其主,一個在《大唐日報》充當寫手,一個是《長安晚報》的頂梁柱,各自都非常的忙碌。
今天還是因為文達明剛好來到長安日報社旁邊辦事,所以順便見了見祝之善。
大上午的,吃飯也沒有到時候,兩個人便在附近的麵包新語坐下,喝喝紅茶,品一品小餅乾。
“嘿嘿,文兄,這不是趁著身體還算可以,多享受一下嘛。總好過到時候大唐皇家錢莊存了一堆錢財,但是看到絕美女子卻是身入止水的好?至於你說的房子,這也算是我們《長安晚報》的一個福利,歸義坊那邊最新一期的房子,隻要我們報社的人員購買,可以額外的享受九五折,所以我就再買了一套。”
在自己好友麵前,祝之善忍不住嘚瑟了起來。
沒辦法,誰讓他已經好多年沒有回老家,沒有機會在父老鄉親麵前顯富貴,就隻能在曾經的好友麵前露露臉了。
“再買了一套?這麼說你在歸義坊不止一套房?”
文達明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雖然歸義坊的房子相比作坊城的來說,性價比似乎很不錯,但是價格也是不低的。
以文達明的收入,他都不敢隨意出手。
畢竟,大唐皇家錢莊又還沒有推出按揭貸款業務。
“是啊,不過也就隻有三套而已。跟有些人家一出手就買十套八套的,我這隻能算是小打小鬨了。”
祝之善嘴上是這麼說,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一點也沒有小打小鬨的意思。
這其實也很正常。
就像是後世,有些人開著寶馬回家,人家誇獎的時候,嘴上也會說,“哎,我這隻是低配,七八十萬就可以拿下來啦,算不上什麼。”
或者說:“哎,買車是容易,但是養車麻煩,每個年的停車費就要一萬塊,還有什麼保養、油費、過路費什麼的,哪像是你們直接走路上班方便啊。”
“還是你有魄力,我是在作坊城買了一套房子之後,就再也不敢買了。”
文達明臉上露出了一絲羨慕之情。
當然,作為好友,嫉妒是不會嫉妒,但是那個羨慕卻是真的。
到底是羨慕還算是嫉妒,這基本上也算是衡量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不是真心朋友的一個重要標準吧。
那種見不得彆人比自己好,希望自己總能俯視彆人的,彼此之間不可能是什麼真心朋友,頂多就算是熟人吧。
隻有那種對方生活比自己好了,自己為他感到高興,同時也有那麼一絲羨慕之情,這才算是好朋友之間的人之常情呢。
“啊?你在作坊城買了一套房子?”祝之善臉上的表情,讓文達明有點難受,“還好你隻買了一套,那我建議你趕緊賣了,然後在歸義坊買個兩套。”
文達明一臉為好友著想的態度,開啟了勸說祝之善買歸義坊的模式。
不知道的還以為祝之善是歸義坊售樓處的夥計呢。
當然,文達明也知道祝之善是一片好心,所以也不好說什麼。
但是,作為《大唐日報》的寫手,文達明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乾出賣作坊城的房子去買歸義坊的事情出來啊。
“算了!我言儘於此,文兄你回去好好的想一想。作坊城的房子並不便宜,你那也是用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錢買的,眼看著今年就下跌了三成,你今年算是白乾了!如果能夠及時賣了,換成歸義坊的房子,說不準最後還能掙點錢。”
就在祝之善還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一名長安晚報社的夥計火急火燎的從外麵跑了進來。
“祝郎君,總算是找到你了!大新聞,出大新聞了,您趕緊去一趟作坊城!”
“嗯?什麼大新聞?”
祝之善調教反射一樣的從座位上蹦了起來。
每次他聽到有大新聞的時候,都會激動的蹦起來,然後親自前往現場打聽情況。
“作坊城?作坊城出了什麼事了?”
一旁的文達明也是臉色一緊,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像是這種突如其來的大新聞,對於報社來說,是一件大喜事。
但是對於新聞發生的地方或者人物來說,往往不是什麼好事。
這就比如後世突然某個地方爆發了戰爭,這肯定是大新聞。
但是對於戰爭雙方的百姓來說,這就不是什麼好事。
還有哪個地方發生了大地震啊,或者大海嘯之類的,亦或是核電站泄漏之類的,都算是大新聞,讓報社的生意變得更加火紅。
但是對於當事人來說,卻是一點也不希望有這樣的大新聞,一點也不想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退房!作坊城售樓處那邊有上百人在那裡鬨事,說要退房呢!這可新聞,以前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絕對是大新聞啊。我估摸著許多報社都已經收到消息了,正在往作坊城趕過呢。”
祝之善聽到夥計這麼說,立馬待不下去了,對文達明道:“文兄,今天實在是對不住了,我要趕去作坊城看一看,改天我做東,去味之素嘗一嘗新式菜品。”
說完之後,祝之善就跟著夥計出了門,然後迅速的招手,叫了一輛四輪馬車,直接往作坊城而去。
要是往常,他去現場確認消息,一般也隻是叫一輛人力車,那樣雖然比乘坐公共馬車要貴一些,但是貴的也比較有限。
哪像是這個四輪馬車,價格是人力車的好幾倍呢。
“祝兄,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祝之善的一隻腳剛剛踩上四輪馬車,文達明就從後麵小跑著過來,跟著一起上了馬車。
不管是作為《大唐日報》的寫手,還是作為作坊城的業主,文達明都覺得自己有必要一趟,看看今天的“退房新聞”,到底是怎麼回事。
……
楚王府中,今天的氣氛有點特彆。
一些機靈的下人,做事都低調了很多,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搞出什麼動靜來,吸引了其他人的眼光。
“王爺,情況就是這樣,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做好,你懲罰我吧!”
劉方跟著王富貴站在李寬麵前,滿臉羞紅的低下了頭。
作坊城的局麵,在李寬出征之前都是非常好的。
如今一年不到的時間,卻是變成現在的局麵。
原本王富貴還不想拿作坊城的事情去煩李寬的,但是今天一大早,他就收到了有人去作坊城售樓處鬨事的消息,立馬就意識到這個消息不能再隱瞞下去了,一定要馬上給李寬彙報。
不過,他並沒有迎來想象中的風暴。
“就這個事情?”
李寬從容的放下了手中的鵝毛筆,仿佛劉方說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王爺,剛剛《大唐日報》那邊傳來消息,長安城數得上名頭的報社,全部都安排了最厲害的寫手去作坊城采訪,不用等到明天,長安城的百姓就都會知道作坊城售樓處裡發生的事情呢。”
王富貴還以為李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提醒了一句。
“還有,現在這上百人開了退房的頭,肯定也會有不少其他的人跟風。一些去年買房的,雖然不見得會提出來退房,但是肯定會考慮把自己的房子給賣掉,免得繼續跌下去,把去年的漲幅全部抹殺了,他們也跟著虧錢。”
王富貴畢竟也是跟了李寬十來年的老人,一些基本的商業嗅覺還是存在的。
在他看來,今天的退房事件,不能當做一件簡單的事情來看待,背後會引發一些列的連環事件。
“退房是不可能退房的!當初買房的時候,白紙黑字的,寫的非常清楚,哪一條條款裡頭也沒有房價下跌之後要退房的內容。再說了,房價下跌了要退房,那麼房價上漲了,難不成他們會給我們補差價?”
王富貴可能是人生第一次聽說退房的事情,但是李寬在上輩子可是聽得多了。
不管是08年金融危機的時候,還是二零一四年前後房價低迷的時候,都會屢屢報道出某個地方什麼小區的售樓部被要求退房的客人給砸了。
房價下跌,之前買房的人要出來鬨事,這幾乎是一個沒有道理,但是卻是屢見不鮮的新聞了。
願賭服輸,你要是把買房當做投資,就要有投資虧本的準備呀。
怎麼沒有看到有幾個在股市裡頭虧錢了,吵著鬨著要去退錢的呢?
“王爺,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這幫人他們不跟我們講道理啊!特彆是今年三四月份買房子的那一批客人,眼下已經虧了三成的錢了,按照現在的勢頭,可能還會繼續虧下去,這可就觸及到他們的底線,哪怕是不要命了,他們也要鬨事啊。”
王富貴一臉苦澀的解釋著。
他現在就擔心李寬跟這幫退房者硬碰硬,那就遂了很多人的心願了。
估計韋杜兩家睡覺也會笑醒呢。
“這些退房的人,今天聚在一起來作坊城退房,肯定是有組織的。現在要搞清楚這些組織者是購房者中自發的人員,還是其他勳貴在背後彆有用心的鼓動。如果是後者,那麼這事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一旁的武媚娘,習慣以陰謀論的角度考慮問題。
在她看來,作坊城賣房的事情上麵,她今年都是非常克製的。
李寬不在家,她也不想隨便給楚王府找事。
但是,如果真的有些人以為楚王府就好欺負了,那個情況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