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均這幾天的心情比較複雜。
按理說，他跟洪益的關係那是真的好。
洪益製作所的手電筒賣的那麼好，他應該也是很高興的。
但是架不住自己阿耶在耳邊嘮叨。
“大郎，我們作坊的發電機和起動機，也都是跟電相關的產業。
那個洪益製作所能夠突然火起來，主要就是觀獅山書院和大唐集團扶持的原因。
洪益是什麼背景，我們都很清楚的。
他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是可以利用的，完全就是人家白送了一場富貴給他。
你說我們如果主動的去找觀獅山書院和大唐集團推薦一下，讓他們把發電機和起動機也重點推廣一下，是不是也能火爆一下啊？”
水二貴很是不甘心的說道。
“不一樣的，手電筒是麵向普通百姓的用品，雖然現在大部分購買者都不是普通百姓，但是至少這個東西是直接麵對客人的。
但是我們的發電機不一樣，它是一個工業產品，普通人買回去是沒有用處的。
並且我們現在重點研究的是在發動機上使用的發電機，這發動機都還沒有結果，我們的發電機自然就更加沒有那麼快得到扶持了。”
水均對於現在的局麵倒也看的比較清楚，沒有想當然的認為自己的作坊也是天選之子。
那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雖然有，但是肯定沒有那麼容易的。
“那個洪益製作所最開始的時候研究電池，也是為了給發動機上提供蓄電池而已。
現在這個手電筒，根本就不是他們最開始想要製作的東西，隻不過是研究著研究著，就多了一個用途。
我們的這個發電機，如果好好的想一想，指不定也能跟百姓的日常生活扯到一塊去呢。”
雖然自己兒子說的有道理，但是水二貴顯然沒有死心。
“我們的電機關聯產品，不管是哪一款，如果要使用的話，都是需要接入電力的。
這個時候，發電作坊都剛剛開始修建呢，人家就是買了東西回去，又從哪裡來得到電力供應呢？
所以我覺得短時間內，我們還是以做好發動機的配套為主要目標。
這個東西，雖然現在的熱度沒有電那麼高，但是也是太子殿下特彆看重的東西。
我估計不需要很長時間，應該也會有收獲的。
到時候我們水均製作所的機會自然就來了。”
水均雖然心情很複雜，但是倒也沒有亂了分寸。
自己的節奏是什麼，這個不能輕易的變化。
要不然以後方向就容易搞亂。
“這個其實簡單啊。
洪益製作所不是生產電池嗎？
如果你能夠生產使用電機的相關產品的話，也可以考慮使用電池來提供動力啊。”
水二貴這個提議，倒是給了水均一些靈感。
發動機上使用的電機，本身就是需要蓄電池給它提供電力的。
如果自己能夠找到其他的應用場景，那麼使用電池來提供動力，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哦。
不過具體的東西肯定需要好好的再想一想才行。
“我找幾個匠人好好的分析研究一下，看卡什麼產品能夠用到我們現在的電機吧。”
……
“大哥，這個手電筒如今暢銷長安城，發電作坊的事情，估計怎麼鬨騰下去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長孫府中，長孫溫站在長孫衝麵前，雖然臉上有點不甘心，但是卻也算是坦白的承認了現狀。
“那個賀勤勞也太不給力了，禦史台那麼多奏折上去了，朝中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長孫衝沒好氣的抱怨了一句。
雖然他沒有指望著自己通過這個事情就能把發電作坊搞黃。
但是這種連撓癢癢都算不上的攻擊，實在是太讓人看輕了。
長孫衝有點擔憂這個消息傳到自己阿耶手中的時候，他會怎麼看自己。
長孫家在長安城，現在是他在當家呢。
“賀勤勞能在殿中侍禦史的位置上一做就是二十多年，顯然就是老油條了，不會輕易的使出全力去乾一件事情的。
如果順風順水，估計他的膽子還能大一點。
但是對上太子黨那幫人物，賀勤勞知道自己估計不會有什麼好處，所以隻是象征性的折騰了一下，就沒有再搞了。”
長孫溫這個分析倒是非常的到位。
事實上，賀勤勞差不多還真是這麼做的。
“那倒也是，這一次反倒是《長安晚報》上麵的文章引起的反響比較大，多少給發電作坊的修建提供了有些阻礙。
賀勤勞不大行，不過他的兒子賀昌毅還是不錯的。”
誰在用心給自己辦事，誰在敷衍自己。
這一點，長孫衝還是看得明白的。
“主要是這一次的手電筒這個產品，切入點實在是太好了。
明明電池也是帶電的東西，但是因為電壓比較低，大家根本就感受不到它的任何危險。
大家隻看到了手電筒在晚上出門的時候，方便使用的場景。
我聽說柴家這一次更加倒黴，投入重金準備推出新一代的煤油燈，結果碰到了洪益製作所的手電筒上市。
這個手電筒對於移動煤油燈的衝擊是非常大的，而柴家在這一塊原本是做的規模最大的。
這一次，柴家的損失肯定也是最大的。”
幸福是比較出來的。
雖然長孫溫的心情不是很好，不過想到還有人比自己更加倒黴，心情莫名的就好一些了。
“關鍵是我聽說洪益製作所的電池其實有兩類產品，一種是現在售賣的電池，這種是一次性的。
用過之後就沒有辦法重複使用。
但是他們還有一種蓄電池，據說是可以重複充放電的。
這種電池如果推出來，那麼就意味著需要經常充電，這就給了電力的推廣很大的空間。
到時候，電這個東西的發展，肯定會進入到一個快車道。
我們長孫家在這方麵的積累是非常少的，要不要跟風，我也還得聽一聽阿耶的意見。”
不當家不知道菜米油鹽貴。
作為長孫家現在的代理當家人，長孫衝的壓力其實也是非常大的。
大家都看著他呢。
“大哥，太子殿下那麼重視電這個東西，如果我們一味地反對，估計最終好處沒有拿到，還會被人笑話。
我倒是覺得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讓我們長孫家的產業也拓展一下。
說不定過個幾年會有意外的驚喜。
到時候李寬要是發現他推廣的技術給我們家帶來了非常大的收益，估計心情都要不好了。”
長孫溫這麼一說，長孫衝的心情不由得變好了幾分。
“這個事情，等我跟阿耶商量之後再做決定吧。”
……
“師父，這一次李諺院長的眼光還不錯啊，這個手電筒算是選對了。”
觀獅山書院發動機研究所裡頭，練誌堅跟饒永祥說著話。
“手電筒確實不錯，不過哪怕是沒有手電筒，也一樣會有其他產品被推出來的。
嚴格來說，這一次的事情的成功，並不是格物學院的成功，而是整個大唐集團和觀獅山書院的成果。
長安城商圈都知道，洪益製作所以前是什麼樣子。
現在能夠有那麼風光的場景，很大一部分都不是他們自己的努力。”
饒永祥倒也不是在說風涼話，而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不管是什麼作坊，如果承載了觀獅山書院和大唐集團的資源，都不會發展的差的。
隻不過這一次的手電筒，在各方麵的匹配度都是非常高的。
“那倒也是，像是《大唐日報》那樣子給手電筒免費打廣告，這種事情哪怕是大唐集團下屬的機構也沒有享受過。
據說王富貴掌櫃還專門去找太子殿下請教了手電筒外觀設計方麵的內容。
也難怪現在手電筒的銷售會那麼火爆。”
練誌堅也是親自去手電筒鋪子購買了兩把手電筒，感受了一把現場的火熱氣氛。
雖然他們隻是學者，不是商人，但是心中要是一點衝擊都沒有，那也是假的。
長安城那麼多的鋪子，有幾家能夠享受那樣的瘋狂？
“最關鍵的是一百九十九唐元的售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低。
我原本以為單單一對電池，就要這個價格了。
結果洪益製作所搞出這麼一個超低價出來，也難怪大家的購買積極性都非常的高。”
作為化學院院長，饒永祥對於電池的製作工藝還是比較了解的。
各種材料成本也是相對透明的。
在這種情況下，手電筒的售價能夠低到一百九十九唐元，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師父，從這個手電筒的情況來看，電池這個行業應該是有著非常廣大的應用前景的。
手電筒可以使用電池，那麼其他的東西是不是也可以使用電池呢？
現在洪益製作所也已經在單獨的售賣電池，整個作坊城，肯定會有不少作坊研究如何生產一款使用電池的新型產品出來。
相比研究電池，這種事情的難度應該還是會低很多的。
我們化學院是不是也有必要專門成立一個電池研究所，好好的研究一下電池？”
練誌堅提出了一個讓饒永祥很難拒絕的提議。
雖然洪益製作所已經研究製作出電池了，但是並不表示電池就已經很完美了。
不管是電池的性能還是電池的成本，肯定都還是有改進空間的。
甚至是電池的種類，也不見得就是洪益製作所售賣的一種。
這個領域是一個全新的領域，確實值得投入人力物力好好的研究一番。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們的切入點放在什麼地方比較好呢？
總不能研究所的工作就是研究如何仿製洪益製作所的電池吧？”
作為觀獅山書院下屬的研究所，肯定都是把眼光放在發展創新上麵的。
他們可是代表了這個時代科技的最前沿，很多時候，就是想要模仿都找不到對象。
饒永祥不希望化學院旗下的電池研究所成為例外。
“從《科學雜誌》上麵發表的論文來看，洪益製作所現在主要研究的是鉛酸蓄電池和乾電池。
我覺得這個乾電池應該是很有發展前景的。
那個正極和負極的材料到底選擇什麼才是最好的，電池裡麵的化學物質如何選擇，應該都是很有門道的。
我覺得電池研究所可以從這方麵著手，看看能不能搞出新一代的電池出來。
比如同樣大小的電池，我們的使用壽命更長，輸出功率更大。
或者是同樣大小的電池，我們的製作成本更低。
這些都是值得努力的方向。”
練誌堅既然主動的提出了設立電池研究所的事情，自然是已經事前考慮過這個問題的。
如今饒永祥聞起來，他倒也是能夠說出一個方向出來。
“你說的也有道理，回頭我找書院申請一下，看看儘快的把電池研究所給設立出來。
然後我們的化學院也有必要新增一門電池原理的課程，讓更多的學員能夠了解電池這個東西。”
饒永祥顯然也是非常看好電池的發展前景的。
能夠被觀獅山書院和大唐集團選中的項目，肯定是有著自己獨到意義的。
這一點，饒永祥非常的肯定。
……
當洪益製作所的電池銷售的如火如荼的時候，朝中不少大臣也關注到了這個東西。
作為李世民安排留在長安城輔助李寬的重臣，蕭瑀更是親自找到了李寬，詢問這個事情背後的意義。
因為蕭瑀很清楚這個事情背後，肯定是李寬在推動。
要不然大唐集團和觀獅山書院不可能同時去扶持一家名不經傳的作坊。
“太子殿下，現在長安城有一種聲音，說是手電筒的出現，打壓了鯨油蠟燭和煤油燈的生存空間。
鯨油蠟燭背後是一支支的捕鯨隊和鯨魚加工作坊，而煤油燈更是關係到許多作坊的生計。
太子殿下如今讓人大力扶持洪益製作所，相當於讓洪益製作所一家把其他無數家的生存空間都給擠壓了。
這樣子做，是不是不利於大唐經濟的發展？”
這段時間，直接或者間接的找到蕭瑀，表達自己對洪益製作所不滿的勳貴，可是有不少。
畢竟鯨油蠟燭可是許多勳貴都有涉及的行業。
再加上蕭瑀自己也想搞清楚李寬到底是怎麼想的，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談話。
“蕭公，大唐那麼大，鯨油蠟燭和煤油燈在長安城的銷量，短時間內看起來好像有一些影響。
但是放在整個大唐來看，其實鯨油蠟燭和煤油燈的市場還是不斷擴張的。
不過這些作坊的人不能一直吃老本，他們需要不斷的降低鯨油蠟燭和煤油燈的售價，讓普通百姓家庭也能用得起。
如果他們能夠做到讓鯨油蠟燭和煤油燈真正的走進千家萬戶，那麼哪怕是再過幾十年，這些東西的銷量也是會不斷增加的。”
對於有大臣會直接找到自己，李寬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之前彈劾發電作坊的奏折，都快要堆成一座小山了。
手電筒這個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跟發電作坊的關聯性。
這個時候，各方勢力自然也是想要搞清楚情況的。
“老臣也是這麼認為的，手電筒這個東西雖然很好，價格也還算是非常優惠。
但是仍然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接受的，並且也不適合在室內用來長時間的照明使用。
更多的時候，手電筒隻是用來在夜間行走的時候使用，或者是臨時在家中夜裡尋找東西的時候使用。
這些場景才是手電筒最優優勢的地方。
並且手電筒這個東西，是使用電池的。
我聽說那個電池如果一直在使用的話，也就隻是兩到三天的時間就會直接沒電了。
這個使用成本，其實也是比較高的。”
蕭瑀老奸巨猾，自然不會直接把自己內心的一些想法那麼直接的說出來。
反倒是一副完全讚同李寬的說法的意思。
“電池作為一個新興出現的產品，自然也是有這樣那樣的不足的。
不過它的安全性是不需要任何擔憂的，大家做好電池的備份，手電筒的前景還是非常廣闊的。
並且今後很可能會有性能更好的手電筒被製作來，進入到更多的領域。
按照我的推測，電池這個東西，哪怕是再過一百年，也是還有非常廣泛的運用空間的。
甚至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電池的運用場景會越來越大，應用空間也會越來越廣泛。”
李寬也是知道蕭家的產業很廣泛，但是普遍都以傳統產業為主。
把電池的前景告訴他，讓蕭家也投入到這個行業之中，不僅可以擴大電池的影響力，也能讓蕭家徹底的支持電這個東西。
而他們也能在這個投入之中，獲得將來的收益。
可以說是一個雙贏的選擇。
就看蕭瑀能不能聽懂李寬話裡的意思了。
“老臣冒昧的詢問一句，太子殿下真的覺得電這個東西，對大唐那麼重要嗎？”
蕭瑀消化了一下李寬的話，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蕭公，如果把社會的發展分成三個階段的話，那麼我認為之前的大唐，以及所有其他的番邦屬國，他們都是屬於農業化階段。
整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和政治統治，其實都是圍繞著農業來發展的。
當然了，那些遊牧民族比較特彆，他們是圍繞放牧來發展，但是本質上也是差不多的。
但是自從蒸汽機出來之後，大唐麵臨的情況就有了很大的改變。
伴隨著蒸汽機設備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各個作坊之中。
並且大唐開始修建鐵路，讓蒸汽機開始不斷地改變大家的生活，改變整個大唐的經濟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