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張德全撫掌低呼,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仙長此舉,必有深意!食氣者神明而壽,不食者不死而神,仙長早已超脫凡俗,這吃飯二字,恐怕並非我等理解的果腹之欲,而是……某種特殊的修煉法門?亦或是,要借這人間煙火,洗練道心?”
黑衣中年人緩緩點頭,目光深邃:“前輩行走紅塵,一飲一啄,皆是修行。”
李苟:“……”
我就是餓了!單純的,生理上的,餓!
他放棄解釋,徑直往外走。
“仙長留步!”張德全連忙跟上,“此去紅塵萬丈,恐有俗事叨擾仙長雅興,晚輩願為仙長開路!”
黑衣中年人更是二話不說,身形一閃,已經擋在了李苟前麵半步的位置,警惕地打量著樓道四周。
李苟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兩人,是鐵了心要當他的貼身保鏢兼隨行解說員了。
“不必……”
“仙長,此乃我等職責!”張德全義正言辭。
“……”李苟深吸一口氣,行,你們愛跟就跟著吧。
他現在隻想趕緊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下樓的時候,樓道裡靜悄悄的。
王大媽估計已經殺向菜市場,為她的神仙老爺采購供品去了。
李苟走出筒子樓,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
老城區特有的喧囂與生活氣息撲麵而來,讓他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張德全和黑衣中年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三尺左右的距離,一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警惕一切可疑人員;一個則時不時抬頭望天,似乎在感悟著什麼玄之又玄的氣機變化。
路過一家裝修得古香古色,牌匾上龍飛鳳舞寫著“禦膳坊”的酒樓時,張德全眼睛一亮,低聲道:“仙長,此地紫氣東來,龍蟠虎踞,倒是頗有幾分氣象,不知……”
李苟腳步不停,直接無視。
開玩笑,禦膳坊?聽名字就知道不便宜,就算有飯票,他也不想進去當猴子被人圍觀。
又路過一家音樂勁爆的“青春無悔主題燒烤店”,門口幾個精神小夥正吞雲吐霧。
黑衣中年人眉頭微皺,身上隱隱透出一絲煞氣。
李苟依舊目不斜視,快速通過。
他現在隻想找個乾淨、普通、最好人少一點的小飯館。
最終,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條小巷深處。
那裡,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招牌,上麵用紅漆寫著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沙縣小吃。
店麵極小,看著也就三四張桌子,門口掛著半舊的棉布簾子,擋住了裡麵的情形。
就是它了!
李苟心中一喜,這種店,最適合他這種追求性價比和不引人注目的顧客。
他抬腳就往巷子裡走。
“仙長!”張德全看著那簡陋到寒酸的招牌,以及那幽深狹窄的巷子,不由得一愣:“這……這是何處?”
在他想來,仙長就算不入那禦膳坊,也該尋個清淨雅致的茶樓,品茗論道,怎麼會……
“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黑衣中年人卻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奇異的腔調,眼神發亮,“前輩這是……返璞歸真,於至穢之處,尋至淨之食?”
張德全聞言,如遭雷擊,猛地一拍大腿:“妙啊!妙啊!仙長果然是用心良苦!此等陋巷,凡人避之不及,仙長卻偏向虎山行,定是此地藏有不為人知的機緣,或是……此店暗合某種大道至理!”
李苟一個趔趄,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我就是看著這家店名字接地氣,感覺能隨便吃點啥啊!你們要不要這麼會解讀?!
他硬著頭皮走進小巷,掀開棉布簾子。
一股混雜著油煙和飯菜香味的熱氣撲麵而來。
店裡果然不大,光線有些昏暗,三張油膩膩的木桌,其中兩張空著。
一個係著圍裙,身材略顯佝僂的老板娘,正拿著抹布擦拭著櫃台。
聽到動靜,老板娘抬起頭,看到李苟,以及他身後跟著的兩位氣度不凡的保鏢,微微一怔。
“……幾位?”老板娘有些局促。
“一位。”李苟說著,指了指靠牆的一張空桌。
他剛想坐下,張德全已經一個箭步上前,不知從哪摸出一塊雪白的絲帕,仔仔細細地將那張長條凳擦拭了三遍,這才躬身道:“仙長,請。”
黑衣中年人則如同標槍般立在李苟身後,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這個小店的每一個角落,連牆角的一隻蟑螂路過都嚇得掉頭就跑。
李苟:“……”
老板娘看得目瞪口呆,這年輕人……什麼來頭?吃飯還自帶擦凳子和站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