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魚兒’快要上鉤了,薑姒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去棉紡廠的路上,正好路過星火日夜商店,這年頭不管去誰家,空著手總是不好的。
看到店裡有新上市的酥梨,薑姒買了一些。
一半放到空間裡,明天給三叔公燉個小吊梨湯。
她不會做飯,但是燉個梨湯還是可以的。
三叔公是高燒引起的肺炎並發症,用靈泉熬梨湯,最適合不過了。
餘下的一半,薑姒用尼龍繩網兜一裝,按照周科長給的地址找了過去。
隻是……
剛進棉紡廠家的屬院走了不到三分鐘,薑姒就懵圈了。
門口的大爺倒是給她指了一個方向,可家屬院裡的房子實在是太多了。
一眼望過去,全是清一色的紅磚筒子樓。
最麻煩的是,這些樓的編號還不是按順序編的。
正想著找個人問問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爽朗的女聲。
“……是小薑同誌嗎?”
薑姒回過頭,就看到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穿著一身淡黃色列寧裝的女人。
“我是姓薑,您是?”
“我是周科長的愛人,你叫我張嬸子就行。”
張麗華笑著自我介紹了一下,又道,“咱棉紡廠的家屬院設計的不怎麼合理,誰來了都得犯迷糊。”
“今天老周走的時候特意和我說了一下,讓我出來迎迎你。”
原來是這樣。
薑姒聽完趕忙打了一聲招呼,“嬸子你好,我是薑姒。”
“好好好~那我們邊走邊說吧。”
不管這事能不能成,張麗華禮數做的足足的。
等到了家,她讓薑姒隨便坐。
自己則是泡了一杯麥乳精出來,“小薑,你先喝著甜甜嘴,再有二十來分鐘老周就回來了,我去炒兩個菜,一會咱們邊吃邊聊。”
“嬸子你先彆忙活了,其實我今天來找周科長,是為了工作的事來的。”
這事,張麗華是知情的,她沒辦法裝不知道。
“你的事,我們家老周中午都和我說了,他說你這個工作原先打算轉給你的妹妹,現在又不打算轉了?”
薑姒點點頭,嗯了一聲。
張麗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那你現在想繼續回去上班,還是?”
“嬸子,不瞞你說,她不是我親妹,這個工作我也從來沒想過要轉給她。”
“但我們家情況特殊,我爸他……算了,不提他了。”
“總之這個工作我肯定是保不住的,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把工作賣了。”
“隻是我剛來棉紡廠上班還不到一個月,身邊也沒什麼朋友,不知道嬸子你身邊沒有認識的人想買工作?”
“價格我也不多要,按現在市價給就可以,如果能換成票據就更好了。”
薑姒現在手裡不缺錢,票據雖然有,但以後過日子,要用票的地方多了去了,光是手裡的這些顯然是不夠的。
之所以選擇找周科長,說到底還是為了圖省事。
畢竟,周科長是勞資科的一把手,又是棉紡廠的老人兒,他出麵的話,廠裡肯定不會故意卡著手續不放。
“小薑,你想好了嗎?”張麗華的聲音忽然有些發顫。
“是的,嬸子,要不然我也不會這個點過來了。”
見薑姒真有賣工作的打算,張麗華激動地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兩年不僅學校停了課,滬市的各大工廠也都無一例外的凍結了招工指標。
當然這是對外的說法,有還是沒有,這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有少量的指標那也是廠裡內部消化了。
真要給了外人,廠裡的那些老員工們還不得把天給吵翻了。
七月那會,66屆初高中畢業生分配政策一出來,張麗華就感覺後麵67和68屆的學生討不了好。
雖說上麵一直強調,分配政策大致相同,可城裡的崗位就這麼多。
66屆的學生都已經占的差不多了,哪還有多餘的位置去安排後麵的學生?
果不其然,上個月67屆畢業生分配政策一出,天都塌了!
反正棉紡廠家屬院裡這麼多孩子,張麗華就沒見幾個是留在城裡的。
運氣好點的被安排到了近郊的崇明農場,少部分人被分配到了外省支援三線建設,餘下的那些全部被安排到了農村插隊。
這不,前段時間,張麗華托熟人悄悄打聽了一下68屆的分配政策。
對方雖然沒有明說,但張麗華一聽對方那遲疑的語氣,就知道老幺他們這一屆大概率是要‘一片紅’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給老幺買個工作,可問題是,這年頭的正式工都是鐵飯碗。
工資高福利好,等以後退休了還可以讓家裡的孩子頂班,誰舍得拿出去賣?
退一萬步說,就算要賣那也是先緊著親朋好友,怎麼可能賣給她這個外人?
如今,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落在了自己的頭上,張麗華想矜持都矜持不起來。
“小薑,你說話敞亮,那嬸子也直說了。”
“我們家老幺現在還沒有工作,如果你這個工作真想好了要賣,那不如賣給我吧。”
“你放心,錢方麵,嬸子保證不叫你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