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瀑,似垂天之簾,傾盆而下。
整個世界仿佛被一層朦朧的水霧所籠罩,變得一片模糊。
濃重的烏雲之中,一道閃電驟然劃過,倏忽間撕破那厚重的雨幕,緊接著,如神人擂鼓般的雷聲轟然炸響,在這雨的世界裡激蕩回旋。
山洞之外,是廣袤無垠的森林。
在這雨夜之下,森林猶如一頭沉睡的巨獸,漆黑深邃,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四周寂靜得可怕,沒有一隻動物的蹤跡,也不見一個生命的跡象。
這裡,唯有李羿塵形單影隻。
他正在拚命奔逃,沒有明確的方向,但凡有路可走,他便不顧一切地狂奔。
他的雙手鮮血淋漓,體力也隨著鮮血的流淌逐漸消逝,然而,他卻未曾有片刻停歇。
他已不能停!
因為停下就意味著死亡!
四麵八方湧來一股無形的殺氣,將他緊緊包裹,他仿佛是困在籠中的野獸,一頭即將垂死的困獸。
雨水浸透了他的長衫,讓他邁出的每一步都顯得無比沉重。他的身軀搖搖欲墜,似乎即將倒下,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托著他,每當他即將支撐不住之時,便給予他繼續前行的力量。
“天地茫茫,卻已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你又能逃到哪裡去?”
那聲音冷淡至極,明明隔著遙遠的距離,但傳入耳中卻仿若近在咫尺。
聽到這個聲音,李羿塵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他猛地止住腳步。
大雨依舊不止,這個地方空曠無垠,李羿塵隻能任憑雨水衝刷。他沒有回頭。
他深知,回頭必死無疑!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周身至少有三十五道如劍鋒般銳利的殺氣,分彆精準地指向了他的三十五個要害大穴。
隻要稍有動作,他便絕無生還的可能!
林世隱就站在他的背後。
兩人相隔不過一丈之遙。
林世隱神色淡漠,冷冷地道:“人分三六九等,屍分行屍僵屍,一日入魔道,終生都是行屍走肉。你既有智者之敏銳,又為何不能有俠義之柔腸,為天下正道開光?”
李羿塵麵色沉如死水,道:“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鋒利的劍刃緊貼脖頸,林世隱的臉色冷若冰霜,道:“你難道沒有察覺自己已經與我的僵屍愈發相似了嗎?”
李羿塵沉默不語,對於這種指責,他完全無話可說。
雨,依舊在下。
林世隱沒有再多言,他心裡明白,說再多也已無必要。
這世上諸多事情都無需說得太過明白,對待邪魔鬼祟,講再多的大道理都是徒勞,對待他們,通常隻有一個辦法。
那便是手中的劍!
這個辦法不僅有效,而且可靠。
他在江湖中闖蕩多年,這個道理他遠比旁人清楚得多。
不過,他並沒有急於出手,他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最適宜出手,也最容易成功的時機。
他究竟要等到何時?
雨未曾停歇,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
但在一聲驚雷過後,林世隱終於出手了!
隻見他手腕輕輕一轉,劍鋒隨之靈動地轉動,凜冽的劍氣在一瞬間如洶湧的浪潮般鋪天蓋地地襲來。
李羿塵若是此刻再不躲避,必然會身首異處。
但林世隱早已算無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