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忽然就變了,變成了那些色目人的世界!
這是瑤國百姓,尤其是大漢城百姓這一年來所深切感受到的,他們仿佛是被世界所拋棄了一樣,成了東方海洋上的一個孤兒。
如今,王越的一聲呐喊,瑤國人就像是找到了父親的孩子,一個個興奮莫名。
就連剛剛還要拘捕他們的兵丁,也被這氛圍所影響,忍不住使勁的拍手鼓掌,手掌拍紅了都不自知。
宗主國回來了!
瑤國人要站起來了!
“不愧是宗主國的天使,就是有著大國的底氣!”
馬車裡,黃公公悄悄撩起簾子,看著站在街邊石凳上演說的王越,心中也無比的激動。
看向王孫的時候,發現王孫此時也臉色激動的通紅,明顯是被王越的演講感染了。
“這位齊王殿下,或許真的很厲害!否則,王大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底氣和信心?怎麼能打造出東陽艦隊這樣的海上碉堡?
黃伴伴,你說是嗎?”
金豐喃喃問道。
在一路上,他對於景國的局勢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景國雖然衰弱了,但是在吳州崛起了一位偉大的王爺,帶領著吳州的人民開創出了一副鼎盛局麵,也必將席卷天下,成為景國新的王!
也是,不論如何,景國也是天朝上國。在這一片人傑地靈的大地上,景朝失鹿,自然群雄逐鹿,總會有一位人傑重新登頂大寶,再造乾坤,重塑大國威望。
“對,殿下說得對!”
黃伴伴肯定說道。
他覺得,有了那位齊王的幫助,瑤國或許就能借助這次機會重新支棱起來了!
“這個人很有蠱惑人心的能力。”
“有些色目人跑出去了,估計是去城外色目人的軍營了,不管管嗎?”
“不管了,也管不了,我們攔不住的。”
“走吧,我們去把這裡的事稟報大王。”
不遠處的巷道裡,幾個帶著圓帽,腰間挎著快刀的人小聲嘀咕了幾句,然後朝著後麵的小巷子走去。
“等等!”
幾人沒走幾步,落在後麵的人忽然喊了一聲:“馬車裡那人,怎麼像是王孫殿下?”
“什麼?”
幾人折返回來,卻見馬車的簾子已經放下了。
“你確定沒有看花眼?王孫怎麼可能會在景朝使團的隊伍裡?”
“我也不知道,剛剛簾子被人撩起了一下,我正好看到的,或許是我看花眼了?”
這人也不是很確定的說道。
“我們先回王宮,你們幾個繼續在這裡盯著,有什麼情況及時派人來宮門前稟報。”
領頭人吩咐了一句後,帶人離開了。
他們在小巷和街道上快速奔跑,沒過多久就已經來到了王宮門口。
宮門前的侍衛們見到他們幾人,也沒有阻攔的意思,直接放他們進了王宮中。
很快,他們轉進了一座大殿之中。
一個身著朱紫色蟒袍的身影,正站在一副掛在牆上的巨型字畫麵前,仰頭仔細的看著。
山水海波,江河永固。
上麵的題跋,正是金氏的先祖所留。
“那些人,如何?”
聽到身後跪地的聲音,金大通沒有回頭,隻是開口問道。
“當街殺死一名欺壓我國百姓的色目人,使者正在街上當街演說,圍觀者皆激動莫名。”
領頭人跪在地上,客觀說道。
說完,大殿中就陷入了沉默。
良久,金大通緩緩轉過身來,走到了桌案前坐下,伸手翻開了桌案上的一本書冊。
正是景國冊封金大通為瑤國國王的國書。
代表了他的合法性、正統性,也代表了宗主國對於藩屬國的支配地位。
“看來,景國派來的人,是個能擔事兒的。”
他笑道。
“大王是在利用景國使團?”
站在旁邊的一人往前走了兩步,給金大通的茶杯蓄滿。
“朝中大臣,不少都被那些西羅州的色目人給收買掌控了。寡人如今麵對群臣,也常常感到吃力。”
國力上的差距,武力上的失敗,外交上的一退再退,已經讓他的王權受到了嚴重的挑釁,有的臣子被色目人收買而暗通款曲,他即便知道,也隻能引而不發。
“寡人不派人迎接,就是想看看這個景國使團是什麼成色,願不願擔事,能不能擔事,擔不擔得起事。
如果他們不擔事,那我們就高接遠送,自然的轉向西羅州的色目人,即便是委曲求全,也比我金氏王朝覆滅了要好,那些西羅人總歸是要找個管事的代理人的。”
金大通的聲音在這個幽靜的大殿中響著。
“如今看來,他們是能擔事的。”
身邊人說道。
“他們一路走來,總能碰到這種事情的,宗主國的使者,看到藩屬國的人民,受到那些外族的色目人欺負。
隻要是能擔事的人,便是為了上國的顏麵,也得有所表示,如此也就完成了他們的選邊站隊。”
金大通說著。
身邊人心中尋思,那街上的色目人是不是被大王派人給激怒的。
“如今他們既然選擇了我們,那接下來我們如何做呢?”
身邊人又問道。
“接下來,就是靜靜等待,看看那些景國人成不成事了。那些色目人可不是好對付的,如果景國人在那些色目人麵前不堪一擊,那我們也就彆無他選了。”
金大通站起來,讓身邊宮女給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蟒袍:“接下來就看景國人的成色了,明埔跟我走吧,我們去通政殿,使團應該快到了,大臣們應該也在等著了。”
“是!”
宋明埔跟在金大通的身邊,走過殿上還跪著的幾人旁邊時說道:“你們幾個先出去吧,這幾日就跟在那些景國使團的身邊,有什麼事立即傳回來。”
“是,都使大人。”
幾人爬起來,恭送大王離開後,也離開了大殿。
一進入通政殿,就見到大臣們分成了幾個圈子。不過,其中一半朝臣都圍繞在王子金譽燦的身邊。
在金大通看來,這些人魚龍混雜,有王子的朝臣勢力,有被色目人收買的朝臣,也有一些是因為懼怕和色目人打仗而真心想要割地求和的。
另一邊,則是圍繞在領議政的身邊。領議政像是泥塑的菩薩一樣,站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老僧入定了似的,看上去沒有半點活潑的生氣。
而那一堆喜氣洋洋,盼景國使團如盼甘露的則成了朝堂上的少數派,大多也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臣,此時不時向通政殿大門外觀望,似乎是對於使團頗為期待。
“參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