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縣,是玉田郡最南麵的一個縣,再往南就是原州省的寧國郡了。
這裡風景優美,有著聞名遐邇的留仙湖,相傳天上仙女下凡,因為流連此處,而經年不走,返回天宮以後,每年還要下凡來留仙湖沐浴。
不過,如今的留仙湖風景依舊,但泛舟其上的文人士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論家中富裕與否,整個台中縣都深埋在痛苦與恐懼之中,惶惶不可終日。
“咣咣咣咣······”瘋狂的敲門聲在院子外麵響著。
段小驢和小女兒躲在屋子裡絲毫不敢發聲。
小女兒隻有六歲,但經曆了瘟疫的恐怖,早已經形成了本能,即便是嚇得瑟瑟發抖,也用被子蒙著頭絲毫不敢發出動靜。
“黑驢子,我知道你在家,開開門啊,我是你孫哥!”
外麵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快點兒開門吧,你嫂子煮了點兒蘿卜粥,我給你送點兒來,小囡囡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了吧!”
段小驢聞言,朝著小女兒看去,囡囡也正好從被窩裡鑽出腦袋,黑洞洞的房間裡,囡囡一雙眼睛餓的發綠,透露出對於蘿卜粥的深深的渴望。
段小驢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肚子也不爭氣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在落針可聞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的真切。
“爹,是孫叔叔嗎?”
囡囡輕輕的問道。
“是吧。”
段小驢小聲的回複說道。
“現在外邊很危險,你再不出來,我可要走了。粥我給你掛在門上了,你快點出來拿,彆被彆人給順走了。”
外邊孫哥的聲音傳進來,接著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段小驢本是台中縣的佃戶出身,後來跟著城裡的二舅當夥計,攢下了家底兒,在城裡安了家,光宗耀祖算不上,但也算是揚眉吐氣,給三輩佃農的家裡改了家門。
不過,他家的院子很小,所以孫哥離去的腳步聲也很清晰。
“我出去看看。”
段小驢朝著囡囡說道。
囡囡點了點頭,舔了舔有些乾裂發白的嘴唇,帶著渴望的眼神。
段小驢見此,稍稍打開門,將夾在門框之間,作為密封用的破布頭子取了下來,打開屋門朝著外麵走去。
不過一邊走著,他還一邊疑惑的尋思著:“孫哥的家裡雖然比我富裕,但瘟疫已經這麼久了,家裡難道還有存糧嗎?”
此時,太陽已經沉到地平線下了,隻有天邊的雲霞還泛著一點兒太陽的餘暉,有幾分橘紅色的金邊兒還沒有褪下。
天上的月亮很是勤快,早已經提前和太陽換崗,早早的就升到了天中央,月牙一樣亮亮堂堂。
“吱呀。”
段小驢打開屋門,屋門上果然掛著一個布袋子,他臉上一喜,伸手去取。
“黑驢子,我這粥給你了,但我想和伱借一點東西。”
孫哥的聲音從黑乎乎的小巷子裡傳來。
“孫哥你還沒走啊,剛剛孩子有點害怕,我在忙著安撫孩子,進來坐會兒吧。”
看在蘿卜粥的份兒上,段小驢邀請說道:“要借什麼,我給你拿。”
“不了,被官府巡邏的武者看到不好。不用給我拿了,你身上就有·······”
話音未落,黑洞洞的小巷子裡,出來了一個帶著帽子圍巾的,瘦弱的人。
“孫哥,你咋這麼瘦了!”
段小驢往後退了一步,手按在了門框上,精神一下子提了起來。
但孫哥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帶著一股腐朽味道撲了過來。
他一抬頭,段小驢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艸你媽!”
他往後退了一步,反手就要去關門。
“爹!”
屋裡囡囡聽到了動靜,壓著嗓子朝著外麵喊了一聲。
“彆出來!”
段小驢一下子頓住了腳步,隨即他猛地往外撲了出去,與朝著他撲來的孫哥撞在了一起。
孫哥的身體很輕,竟然撞他不過,被他頂飛了出去。
他順手帶上了大門。
隨手將木栓拔了出來,朝著孫哥的腦袋上砸去。
孫哥也不管不顧,雙手抱住了段小驢的腰,力氣竟然出奇的大,比段小驢印象中的孫哥力氣大得多!
一個抱摔,就把段小驢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劇痛之下段小驢感覺自己的腰好像是斷了,根本站不起來。
“驢老弟,你彆害怕,變成了乾屍,我們一起結伴去吸血,放心吧,死不了的,等你吸了血,不耽誤你陪孩子,如果你不讓我吸,在這裡耽誤久了,被官府發現可是會沒命的。”
孫哥跪了下來,俯下身子,嘴巴裡生出一對尖牙,朝著段小驢的脖子咬來。
“我們是齊國大王派來肅清瘟疫的,大家好好地呆在家中,隻等我們肅清乾屍以後,會立即恢複供應糧食。”
段小驢眼睜睜看著孫哥那猙獰可怖的骷髏頭越靠越近,這時候遠遠的聽到街道上有聲音傳來。
接著,“嘭”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鑽入了孫哥的腦袋,霎時間強大的動能貫穿之下,孫哥乾癟的腦袋直接碎成了渣滓,噴了滿地!
“你還好嗎?”
有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人走了過來,朝著他伸出手,關心的問道。
段小驢怔怔的,下意識伸出了手,被黑衣人拽著站了起來。
腰間劇烈的刺痛,提醒了他。段小驢覺得自己的尾巴骨應該是骨折了。
“呼!”
黑衣人拉著疼的齜牙咧嘴的段小驢後退了幾步,張開手掌,手上多了一個紅色的陣盤虛影,隨著虛影顯現,一團火焰就在虛空成型被他扔了出去。
大火熊熊燃燒,將乾屍以及周圍噴色的組織燃燒的一乾二淨。
“你感染了。”
黑衣人收起了陣盤,再次看向了段小驢。
段小驢沉默無言,目光看向身後的小院,隱隱還能聽到女兒的呼喚聲。
他強打起精神,卻不敢走近,隻是扯著嗓子喊道:“囡囡,你把布頭子掖在門框上,不要開門窗,不要讓疫氣進屋。
自己好好的,不要出來,等天明了官差送來吃的,好好吃飯,爹有事情要出遠門,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已經是淚流滿麵,看向黑衣人,哽咽道:“官爺,我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