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他想將計就計,想讓老太太在村子裡無依無靠,最後隻能被他大姐接走。
老太太一走,那老太太住的老宅子自然就是他的,因為這是他老爹活著的時候就定好的事,老宅子要留給孫子的,這一點就算老太太也沒辦法改變。
孔祥雨這人,活脫脫是株依附他人而生的菟絲子。
她窄窄的眉眼總怯生生垂著,下頜尖削如刀刻,透著股從小缺愛的瑟縮。
在孔家姐弟裡,她就像被擠在牆角的野草,既沒有大哥孔祥順備受寵愛的命格,也不像老三孔祥生得了祖宅的青睞,打小就活在父母目光的陰影裡。
或許正因如此,比她年長幾歲的大姐,便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那雙常年蜷縮在袖中的手,仿佛早已習慣聽從大姐的擺弄——大姐往東,她絕不敢往西;大姐說黑,她便不敢言白。
這種畸形的依賴,讓她在麵對大姐磋磨親娘、侵吞家產時,不僅沒能站出來阻攔,反而成了推波助瀾的幫凶。
老太太離世那晚,眾人為了讓她能最後見老娘一眼,可謂是等她等的,那是望眼欲穿,可她卻遲遲不至。
後來才知道,竟是大姐輕飄飄一句話,便讓她將孝道拋諸腦後。
她明明看得清大姐的算計,聽得懂老太太臨終前的嗚咽,卻像被抽去脊梁骨般,眼睜睜看著悲劇釀成。
這份愚鈍與懦弱,比惡念本身更令人齒寒。
我捏了捏發脹的太陽穴,突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炕上銅壺裡的水早已涼透,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時漫進屋裡,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扭曲。
“你們先走吧……”
我擺了擺手,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有些事,還得你們自己想明白。”
孔祥蓮張了張嘴,乾涸的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最終隻是深深地彎下腰,脊背佝僂得如同老太太生前的模樣。
孔祥順扶著牆才勉強站起來,他的膝蓋在地上跪得太久,此刻還在止不住地顫抖。
孔祥生是被自己兒子扶起來的,可麵對兒子關切的眼神時,他卻不敢與之對視。
他這是做了虧心事兒,不敢直麵兒子關切的眼神兒。
孔祥雨是最後一個起身的,她怯生生地瞥了我一眼,眼神裡甚至還殘留著恐懼。
……
他們都走了以後,孔大娘卻留了下來。
我見她麵容憔悴得厲害,便想叫她回家好好休息,誰知孔大娘卻對我說
“閆閆啊,大娘能和你商量個事不?大娘想留在你這,陪你住幾天行嗎?”
見孔大娘這麼說,我先是一怔,回過頭來又連忙衝著她點點頭。
“行是行,不過大娘,你為啥要住我這?難道你是想……”
我話還沒說完,孔大娘就衝著我一個勁的點頭“嗯……閆閆你想的沒錯,大娘想和你大爺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