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荷會找謝予臣,他一點兒都不意外。
作為一位和女兒朝夕相處的母親,她自然能感受到女兒最近在家裡越來越待不住了。
在盛枳告訴她,自己元宵節想要去男朋友家做客的第二天。
喻安荷就單獨把謝予臣約出來了。
約定的地點是謝予臣定的,就在天水灣對麵商圈的一家咖啡廳裡。
他其實有點兒討厭這些麵子社交。
事實上,不考慮喻安荷的輩分與社會地位,以及這是兩人第一次的正式見麵的話。
他覺得兩人完全可以站在樓道就把事兒聊了。
謝予臣坐在店裡,有些走神,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櫥窗裡的檸檬巴斯克上,考慮著等下給盛枳打包一份回去。
“謝予臣是嗎?”坐在他對麵的喻安荷開口了。
謝予臣點頭,疏離又客氣地吐出兩個字:“喻總。”
“叫阿姨就行。”喻安荷道,“枳枳跟我提過你,我也一直想和你聊聊,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她也向我提過一些她的家庭情況。”
謝予臣一個學生,氣勢卻絲毫不輸給喻安荷這種在商界縱橫多年的老總。
“她還跟你說什麼了?”
喻安荷並不知道盛枳和他交往到哪一步了,試探問道。
“什麼都知道了。”謝予臣沒心思和她打啞謎,“包括……她的病。”
喻安荷沉默了。
謝予臣冷眼看著她:“抱歉喻總,作為外人,我不知道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麼,也沒法對你們的家事指手畫腳。”
“但我還是想說,你們都對不起她。”
謝予臣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有點兒荒謬。
如果他小時候就認識盛枳就好了,他一定會努力想辦法和毫無責任心的陌生父母爭奪撫養權。
喻安荷還是頭一次,被一個比自己小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訓得有點兒愧疚。
“確實是我們對不起她……”她的聲音低了不少,“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對她。”
謝予臣點頭:“我當然會。”
“另外,我準備帶她回謝家的事情,希望您不要阻止。”
“既然你們給不了她完整的家和愛,那就給她自由好了。”
說完這句話後,謝予臣端起麵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他意識到自己麵對盛枳的家人時有點兒話多了。
可一想到她的痛苦與不幸,都來來自於這些人,他就難以保持平靜。
“我不會阻止你們……我也隻希望,她能開心。”
喻安荷有點兒忘了最初約謝予臣出來的目的是什麼,愧疚填滿了她的心臟,連呼吸都覺得鈍痛。
直到謝予臣去前台邊上打包了份什麼東西離開時,她都未能徹底回神。
喻安荷回想起當年懷上盛枳的原因。
對於本就是聯姻的夫妻來說,當然談不上什麼感情。
本以為兩人能井水不犯河水的過下去,可盛明傑那個畜生卻在被下藥後強迫了她。
這才有了盛枳,那時候的喻安荷年輕氣盛,將這件事視為恥辱,也從未期待過盛枳的到來。
可迫於長輩的壓力,盛枳還是降生了。
生完孩子離開盛家後,她徹底與糟爛的過去割席。她以為自己踏上了康莊大道,殊不知卻釀成了另一個大錯。
謝予臣沒說錯,所有的理由與苦衷,都無法掩蓋她棄養了女兒的事實。
她真的知道錯了。
……
正月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