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散場的時候,薑太太來拉住她,當著陸老爺子的麵,一副很熱情的樣子,
“小黎啊,我剛剛給周池打了電話,一會兒讓他送你回去,我啊,已經給他說了你的事。”
薑太太說讓她借此機會跟小周先認識認識,接觸一下。
她們好像都忘了她不會說話這個事。
讓男人開車送她回家,又不能跟他有半分交流,不知道接觸個什麼勁。
不過這對黎恩來說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她本來也不想跟剛才的小周有什麼現實中的交流。
倒不是說嫌棄誰,隻是她性格內向社恐,小周又肯定看不懂手語,真的沒什麼好聊的。
況且,她這種情況,人家真的願意跟她聊嗎?
人家真的會心甘情願地見她嗎?
還不是跟她一樣,被資本裹挾的一個可憐人。
所以儘管不想見,她還是去了薑太太告訴她的約定地方。
同樣是被逼迫的,她不能讓周池難堪。
約定的地方隻停了一輛車,雖然她不認識牌子,卻總隱隱感覺車的價值不菲。
小周這麼有錢?車是薑家送的?
或者,公車私用?
正當黎恩猶豫著到底進不進,她聽見車門解鎖的聲音。
車裡的人應該是看到她了。
再不進,就不禮貌了。思考了一秒,黎恩果斷拉開了後座的門,坐到了駕駛座正後方的那個座位上。
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車載香水味,是讓她聞上去很舒服的格調。
不驕不躁,含蓄又不張揚。
因為這香氣,她對小周的印象又改觀了幾分。之前聽說周池是做保鏢的工作,潛意識以為他會是個不拘小節的粗漢。
駕駛座上的男人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抬眸透過後視鏡,看來人微微側著的臉,和她眼眸裡透露出一絲疲憊。
在路燈晦明轉換的柔和光輝下,女人的側臉沉靜而典雅,輪廓勾勒出一種淡淡的憂傷。
收回眼神,男人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笑,他也一言不發,默默點燃了發動機。
……
一路上男人跟她一樣,一直沒說話,隻是默默地開著車。
黎恩想起薑太太說他為人木訥,不過這也太過於木訥了吧。
後來她想著,也許這種默契的沉默是兩人心照不宣對家庭逼迫的一種無言抗議吧。
直到車子左拐右拐,她雖不認識路,卻也清楚地察覺出汽車行駛的方向不對,這裡離市區、離陸家都越來越遠了。
一瞬間那些關於人販子、人口拐賣相關的駭人聽聞的傳言全都湧入她腦海裡。
【大哥,您可以停一下嗎?我好像上錯車了。】
她匆匆在手機裡打出這樣一句話。
她已經想好了,如果對方不同意,就再加一句,
【我家很有錢,大哥您開個價,我給您個電話,隻要您能送我回去,您想要多少錢我家人都會給的。】
至於電話,想了半天,如果真的給,她應該會給陸知瑒的。
不是知玥和陸爺爺對她不好,隻是黎恩不敢賭,陸知瑒應該是於她來說勝率最大的一個。
雖然自己也不太清楚從哪來的這自信。
為了顯示自己的底氣,黎恩傾身,從側麵用拳頭猛敲了下男人胳膊,同時遞過手機給他看上麵的字。
本來都做好了跟人販子魚死網破的準備,然而事實好像真的隻是她上錯了車,因為那位“司機大哥”在看了她的字後,老老實實就把車在路邊停了,還把她身側的車門給解了鎖。
黎恩匆匆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