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之人,俱是六品。
而為首之人,頭頂飄著“765~850”的數字,身披一襲青木鎧甲,手握一柄巨劍,周身散發著一種“毀滅”的韻味,這在神木殿弟子之中很少見。
李元的視線在他身上掠過,又落定在了後麵中段的一名神木殿弟子身上,那是個麵容頗帶幾分豪情,氣質有幾分儒雅的男子。
這不是李元的大外甥閻牧又是誰?
李元掃了一眼閻牧,這幾年來,兩人明明都在同一個地方,但卻見麵極少。
李元空下來的時候,閻牧外出做事了。
閻牧回來了,找上門來,李元卻又在忙。
此時,兩人竟是意外地撞見了,眼中紛紛露出欣喜,大有一副“與君痛飲三百杯”的架勢
而閻牧翻身下馬,正要說什麼,可閻牧前麵那人卻比他還快。
那人翻身下馬,巨劍拄地,野獸般強大的軀體直接拜倒在地,朝著李元身後的景水香,恭敬卻又憋屈地道了聲:“香王。”
拜完之後,那人又迅速地上馬,不再多言,欲要離去。
香王?
李元神色古怪地掃了掃身後自家娘子,然後正想拉過大外甥問一問。
而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有一個女子的聲音。
“向海樓,你認錯人了,這位可不是香王。”
李元側頭,卻見是個體型彪悍的女子。
那女子對李元行了行禮,道:“李師,我是姑家姑謝,您與景姑娘大婚時,我曾經遠遠見過您。而向海樓師兄常年在外,難得回來一次,所以才會認錯,錯將景姑娘認作其他人。”
本要遠去的向海樓愣了下,轉身道:“你不是香王?不可能”
說罷,他用一種屈辱、尊重、仇恨等交雜在一起的複雜情緒道:“我這些年來一直在磨礪自己,就是為了打敗你,我怎麼可能忘記”
話音未落,卻又被那名叫姑謝的女子打斷了:“向師兄,你真的認錯了。你都多少年沒回來了?內城已經發生了很多變化,你認錯人也正常。
再說了,你認識的那位香王有可能這般小鳥依人地嫁給一個男人嗎?”
說罷,她挑了挑下巴。
而景水香則是從後摟著李元的胳膊。
向海樓猶豫了下,卻不再多說,而是策馬離去。
姑謝也對李元抱了抱拳,道了聲:“李師見諒。”
李元微笑道:“無妨。”
眼見著眾人離去,李元又拉了拉閻牧,輕聲問:“你認識我這娘子嗎?”
閻牧搖搖頭。
見到李元狐疑的目光,閻牧又道了聲:“我入門晚,很多事真的不知道那向師兄都是入門二十年的老人了。估計香王是他的什麼故人吧?”
李元不再糾纏,道:“空了來尋我喝酒。”
閻牧苦笑道:“我在外麵是九死一生.行,喝酒我晚點來尋你。”
待到人皆去遠,李元挽過自家娘子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然後問了聲:“娘子,香王是你嗎?”
話音才落下,景水香忽地麵色蒼白,然後直接跪倒在地,道:“對不起,相公,對不起.我,我過去確實被叫香王,可我早就不是了。
我錯了,我不該隱瞞你,我”
說著,她竟然伸手要甩自己巴掌。
李元握住了她的手,輕歎一口氣。
他知道,他和眼前這女人終究不可能親密無間了。
然而,這女人既然如此卑微,那麼他便也會付出該有的溫柔。
他將嬌小的娘子抱起,小心地撣去她膝蓋上的塵埃,又抬手輕輕抹去她的眼淚,道了聲:“對不起,我不該問,每個人.都有過去的。”
日子又恢複了平靜。
李元出勤協助作戰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的“自由”又開始慢慢恢複。
逐漸的,他甚至可以一個人獨自去到二重門,甚至一重門後。
而他每一次的正常返回,也讓監視者徹底的放下心來。
同時,李元帶小平安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這對父子的脾氣是很不對付,能夠維持不吵架已經算不錯了。
李元還好。
可小平安就像吃了火藥似的,稍稍點燃就會炸起來。
在一次大戰後,李元終於獲得了足夠多的信任,他成功地將小平安帶出了三重門後,然後又在監視者們的目光裡帶著兒子返回。
而在一次點破後,監視者們則在憤怒的李師麵前表示以後再也不跟蹤,但事實上他們隻是會減少跟蹤者,並且拉遠距離。
這對李元,便足夠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
大半年時光,一閃即逝。
初冬到了。
李元進入一重門外的一座名揚酒樓。
這名揚酒樓,乃是青衣樓所開。
在進入雅間後,他輕輕敲了敲地麵,地麵一塊地板滑開,內裡顯出機關密道。
而機關密道裡,一位“化了陰妝”的“他”從中走出,然後在雅間吃菜喝酒,而他自己則是順著機關進入了密室中。
密室裡,青衣樓樓主王鶴然正恭敬地守在其中。
“主人。”
“最近情況怎麼樣?”李元隨意坐下,開門見山地問。
王鶴然早將寫好的事折遞呈,如此比口頭彙報更高效些。
李元取過事折,翻閱。
他瞳孔微微緊縮。
其一,混亂,如今的綿州道非常亂。
丐幫之中,李元之前通過人皮手銬安插的那些棋子幾乎全滅了,取而代之的是換成了一批陌生人,王鶴然猜測那些是蓮教的。
換句話說,這綿州道的江湖其實已經被蓮教掌控了個大半。
而富甲商會也沒好到哪兒去。
應媚兒被人追殺,斷了一條胳膊,原本騷裡騷氣的模樣變得陰狠起來。
而她的失蹤,則被外大肆炒作,說是她已經死了,然後又有一位富甲商會的老人出麵掌控了富甲商會。
應媚兒則是和薛凝一起,帶著她的那一批死忠撤入了貧瘠的雲山道。
可以說,李元真正掌控的江湖勢力除了這園天府的神木殿內城之外,便是沒了。
其二,戰事。
這大半年來,戰事可謂是波瀾起伏,有那麼幾個月的時間裡,是神木殿徹底占據了上風,消滅了不少蓮教教徒。
可最近,不少地方開始爆發大肆的災禍,似乎在南方發生了某種巨大的變故,出現了些難以想象的變化。
而這個變化,正在扭轉局勢。
其三,雲山道來信。
唐年在雲山道經過兩年左右的經營,已經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
這一次,她給義父送來了一份禮物。
但外人並不知道是什麼,隻知道很重。
雖然被纏的嚴嚴實實,但卻終究隻有巴掌大小。
可眾人抬起來,才發現這巴掌大小的東西竟重的能將輪轂壓下去。
青衣樓是花費了很大功夫,才把這東西帶進城來。
“主人,大小姐的禮物也一並帶來了,您現在看嗎?”
李元閉目消化了一下這些信息,道了聲:“看。”
“那請您隨我來。”
他隨王鶴然而去,然後揭開那禮物外麵的包裹。
小屋裡,陰氣漸盛。
而一封信也掉了下來。
李元撿起信。
自己是唐年的。
信上說,她已經尋到了一個不錯的鬼域,而經龐元花鑒定,那鬼域應該是單鬼鬼域,而包裹裡的東西,則是龐元花從鬼街買來的雲山道惡鬼道具特產——冰棺。
冰棺,價值3分,隻要將蘊藏目標氣息的編織小人丟入冰棺之中,對方將承受一次可怕的詛咒。
李元收起冰棺,然後將【千裡一線】的一處從瑤玨處改為纏繞在了王鶴然身上,道了聲:“我會在一個時辰後回來,你給外麵的那個我多送點美酒過去。”
“是,主人。”王鶴然恭敬領命。
而李元,則是一念傳到了山寶縣,繼而輕車熟路地往黑市鬼域摸去。
閻娘子搬家的時機到了。
而這一次到山寶縣,他覺得這裡氣氛怪怪的。
空氣中彌漫著近乎實質的胭脂水粉味兒,那是拜香教的胭脂香。
遠處則傳來古怪的野獸嚎叫聲,但聽著又不像妖獸,而像是一種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怪異尖嘯。
而且,這種尖嘯是混雜在一起的,好像有許許多多的古怪生物正混雜著,擠攘在一起。
他懷裡的【銅製吊牌】開始發燙,又開始淺淺皸裂。
李元皺了皺眉。
果然,神木殿三重門後已是世上最安全的幾個地方之一了,他躲在那兒沒有察覺外麵的變化,而事實上很可能已經天翻地覆了。
黑市鬼域,一如既往的死寂。
李元正小心翼翼地走著,忽地見到一道紅色鬼影幽幽浮現在他麵前,麵頰慘白,卻透著一股不同於世間任何女子的魅力。
“閻姐!”
李元語帶欣喜。
他和景水香,崔花陰在一起呆久了,才發現真正能和他貼心的竟隻有閻玉,頂多再算上薛凝。
景水香是懷著目的的。
崔花陰是和他互惠互利的。
而隻有閻玉,薛凝,才與他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新衣裳,漂亮嗎?”
閻玉的聲音冷冰冰的,透著幾分駭人的陰森,她轉了一圈兒,展示著她的紅衣,也展示著她耳朵變強。
李元一把抱緊她,道:“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了。”
閻玉任由他抱著,冷冷道,“再拖幾年,我的人性會慢慢消失的。”
李元道了聲“快了快了”,然後又從【裝備欄】裡取出“冰棺”。
那是個巴掌大小,表麵凸出著骨狀冰棱的迷你幽藍鬼棺。
李元很快說明了這東西的用處和來曆,然後道:“閻姐,這是個單鬼,肯定打不過你。我的想法是,你先搬去雲山道,然後我會儘快過來。”
閻玉盯著那冰棺看了會兒,道:“我沒有問題。”
李元道:“一個冰棺夠嗎?”
閻玉道:“足夠了那個鬼會跨街來找我。然後我會一直攻擊它,讓它不得不和我融合。尋常鬼隻能攻擊一次,但我可以一直攻擊。
一旦融合產生,我就可以將黑市鬼域瞬間搬遷到雲山道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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