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蔻也跟著笑了起來。
夜色裡,飛鳥驚散。
肉田上,蚊蟲嗡嗡
樹影霍霍,恍如著暗沉黑色裡在街邊狂舞的鬼魅。
神木殿外頗遠的一座小鎮上,白靈水正從外歸來,她手裡拎著一個油紙包,包裡是半斤牛肉,這是給那位典大哥吃的。
忽地,她感到旁邊巷子口有人正盯著她。
她心念一動,微微靠近,那人也在不經意間和她錯身而過,同時塞給了她一張紙條。
白靈水去遠,攤開紙條,她瞳孔微微緊縮。
這紙條上乃是各種古怪的,甚至可以說是亂七八糟的條紋。
但這條紋,卻偏偏是白蓮最高層用來對長老們下達“最高密令”的秘文。
秘文內容很簡單,就一行字:青瀚城,是自己人。
白靈水眉頭皺起,又隨手將紙條捏的粉碎。
時間快速過去。
景白蔻並沒有把“回絕”的信息傳出去。
原因很簡單,“回絕”便是表示“殿主看過了”。
而“不同意也不回絕”,就表示“殿主沒有看過”,如此一來.對神木殿造成的威望降低可以減少許多。
若要再說,那邊說“殿主閉關”,“戰書被外門弟子壓住了”,“區區山人,如何挑戰殿主”之類的話。
白靈水也沒有去改變什麼。
青瀚城隻是蓮教的人。
但大塊頭卻是她的人。
讓大塊頭和青瀚城打一下又怎麼了?
青瀚城那麼強,難不成還會被大塊頭打死?
有了這麼一層關係後,關鍵時刻她還能叫停,畢竟.青瀚城是自己人。
不看僧麵看佛麵,總不至於將大塊頭殺了。
中秋月圓,光照飛燕台上。
李元盤膝而坐,在這台上等了一整晚。
旁邊有不少在周邊觀戰的強者,也等了一整晚。
可待到次日黎明天光穿落,青瀚城卻沒有出現。
一問.
才知道閉關了。
再問
又說戰書被下麵人耽誤了。
白靈水也沒想到青瀚城居然不應戰。
李元頓時就覺得有異樣。
他必須去看看,畢竟他還有不少親人在城裡。
所以,在白靈水跑進來,焦急地和他解釋“她真的沒想到青瀚城不應戰,她真的已經儘全力安排了”之類的話的時候,
李元明知她說的實話,卻還是暴怒地起身,把桌子“嘩啦”一下推翻,然後一拍窗戶,大喊著“你騙我,你騙我”之類的話,繼而宛如流星般往外飛射而去,轉眼間就已經去遠,再眨眼已經沒了蹤跡。
白靈水衝到窗前,美目泛紅,焦急地喊著:“典大哥!典大哥!!”
然而,她的話卻沒有喚回李元。
這位白蓮教聖姑呆呆站在原地,拳頭輕輕捏緊,又緩緩鬆開,然後迅速離去。
她知道大塊頭心裡的憤怒。
不過,大塊頭的去向應該還是挺好查的。
她趕緊發動人去調查了。
之後,她會好好兒地去大塊頭身邊向他認錯,再哄哄他。
數日過去。
白靈水懵了。
她一條條眼線收回,但那大塊頭卻不知所蹤。
屬下們推測,大塊頭也許是不小心跑入了哪個鬼域,又或許是不小心進入了哪個深山。
這種地方哪找得到?
白靈水感到了強烈的挫敗感,一時間,聖姑的活兒都不想好好乾了。
而離開了此處的李元,在進入無人深山後,在某個地兒窩了一下,然後又連連更換了地點。
在徹底確認沒有人跟蹤後,他這才取出“白木匣”,略作思索,將白靈水的頭發放入了“白木匣”中。
慘白的木匣子得到了頭發,好似產生了某種怪異的反應。
匣子變得極其堅固,且再難打開,色澤亦是入糅雜了根根白骨的棺材麵兒。
李元舒了口氣,略作思索,開始提問:“有關青瀚城,你知道多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然而,木匣沒給回應。
李元愣了下,換了個方式問:“青瀚城為什麼不應戰?”
木匣裡傳來白靈水的聲音:“我不知道。”
李元明白了,他必須要詢問某個問題,而不能問一個足夠寬泛的問題。
而此時,他聽著木匣裡那聲音,隻覺有些不寒而栗所幸,這是自家婆娘產的。
他繼續問:“你在蓮教是什麼身份?”
“白蓮教,聖姑。”
“聖姑是什麼?”
“長老,白蓮教的長老被稱為聖姑或公主。”
李元擔心能問的問題不多,略作思索,問出了個大膽的問題:“青瀚城除了是神木殿殿主外,還有什麼身份?”
“內應,他是蓮教內應。”
李元愣了下,瞳孔緊縮,目露駭然,這個答案實在太令他意外。
旋即,他又平靜下來,問道:“青瀚城身為神木殿殿主,為什麼同意給蓮教做內應?”
“我不知道。”
李元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問著。
但或許是他搞來的頭發不少,所以這匣子竟然回答了他許久的問題,問到最後,他實在想不到什麼問的,居然開始問白靈水是什麼人,有什麼過去之類的問題。
問著問著,他問出了一點.
這位白蓮教聖姑之前竟然沒騙他。
她小時候真的是被家裡人賣了
至於兄長抱著骨灰過來之類的事,也是存在的。
隻不過那兄長並不是那位白鬥氣,而是另有其人,且早已死了。
而就在這時,白木匣似是到了使用到了儘頭,突然粉碎,連同內裡已經被燒成灰燼的頭發一同成灰,被風一吹便消失在半空。
李元起身,喃喃道:“神木殿是不能待了,我得接平安回去。至於後續的修煉,再想辦法吧。”
言罷,他周身血肉開始“嘩嘩”移動。
慢慢的,他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人甲”的樣兒。
隨後,他聯係上了青衣樓樓主——王鶴然。
青衣樓常外出辦事兒,且每日都是固定時間外出。
李元的聯係過程並不複雜。
旋即,王鶴然給李元安排了身份,將他的主人以“樓眾”的身份,輕車熟路地帶入了神木殿一重門中。
而自從李元給瑤玨寫信後,瑤玨便會隔三岔五地來一重門走一走,說是喝茶,其實是在期盼李元的消息。
這位當初的長腿丫鬟已經出落成了神木殿炙手可熱的人物,負責三重門的東方城防,掌控著東方城防的秘兵。
深秋,她長腿依舊,穿著白色長褲,臀兒微提,
而嬌軀則是裹著一襲錦衣,
頭頂盤發成髻,匆匆走動間,頗有美婦人的範兒,而不再是宮女丫鬟之流。
這一日,她來到青衣樓下屬的酒樓喝茶,忽地有人走至,悄悄將一張紙條塞給了她。
姑瑤玨一看,美目裡古井無波,
她故作雲淡風輕地起身,來到青衣樓密室深處。
燭光搖曳,顯出那深處大椅上男人的模樣。
古瑤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發沒了。
皺紋沒了。
老爺回到了當初娶小姐時候的模樣。
“老爺。”
姑瑤玨眼中的古井無波徹底消失,化作了桃花潭水上的圈圈漣漪,她撲到李元懷裡。
王鶴然知趣地離去。
姑瑤玨施展著小妖精的粘人術,弄得李元癢癢的。
她就李元一個男人,又不如陰妃那般不食人間煙火、隻把美色當兵器、本心卻是一心向道。
她很想老爺,夜深人靜不知幾回夢裡相聚。
李元看出了麵前美婦的想法。
他解開雙方束縛,將衣褲掛在一旁,又橫抱起佳人。
那藕斷段兒般的長腿末端依然掛著滑柔的米色靴子,當被抱起時,便如掛著蜜桃的枝頭一晃一晃。
她身形朝下。
李元走近
久彆重逢的相思,在此間燃燒起來。
許久之後,姑瑤玨神色慵懶,姿儀嫵媚地在鏡前梳理起來。
待到完了,又重坐回李元身側,妙目流轉道:“老爺回來,是發生大事了吧?”
李元道:“知道大事,還這樣?”
姑瑤玨正色道:“每逢大事需有靜氣。”
李元愣了下,因為他聽出這姑娘開了彩色腔。
她的“靜”字不是讀的第四聲,而是第一聲.
李元有些無語。
姑瑤玨嘻嘻道:“就隻在老爺麵前才發騷,老爺是我唯一的男人,若不把這一麵展示給老爺看,還能給誰?”
李元頓時覺得姑瑤玨也有去做白蓮妖女的天分了.
這丫頭古靈精怪,做事到位,值得信賴。
他確實沒看錯人,也確實沒有在離去前給錯人情。
李元略一沉吟,直接道:“青瀚城悄悄與蓮教聯盟了,他可能會坑死這裡所有人,又或者會排除異己,讓神木殿整個兒加入蓮教。”
這話一出,隻震的姑瑤玨良久不能言語。
能說會道的小嘴兒頓時啞了。
她甚至驚詫地道出一句:“不可能。”
旋即又道:“沒道理。”
李元道:“非但你不信,我也不信。
不過,這個消息是確鑿無疑的。
長話短說,這一次來,我要帶你們走.
你,平安,花陰,水香。
可能的話,我要捎一份兒神木殿的觀想圖和功法離去,以便你們繼續修行。”
姑瑤玨緩緩平複下來,她先笑著道了句:“老爺真要帶親人走,可不止我們四個了。”
李元心思轉的極快,他直接道:“那臭小子討婆娘了?”
姑瑤玨伸出三根手指。
李元道:“三個?”
姑瑤玨點點頭,道:“兩個孩子已經出生了,還有一個正腆著肚子呢。”
李元詫異道:“不是,你們武者不是擔心娶妻生子會耽誤修行麼?那臭小子憑什麼娶三個?而且還生了孩子?”
這一瞬間的輩分增長,讓他有些莫名的緊張。
他當爺爺了?
而且,這突然多了三個兒媳婦,撤離的難度增加了啊。
姑瑤玨道:“平安說修行太簡單了,他要給自己增加點難度。
所以,他要背負娶妻生子的重擔,扛下一切,以讓給自己多一點挑戰。”
李元:.
姑瑤玨道:“七年前,就在你第一次寫信給我之後,他就突破到五品了。
七年過去,他五品都快圓滿了,源血都凝了五道了
他還和我說,要不是當初你在六品時壓了他,他說不定還能更快。
不過平安雖然狂妄,但卻很感謝你。
他一直說著很恨老爹,因為外麵人能殺死他的法子都被老爹提前用了,這令他的人生寂寞如雪。”
“臭小子”
李元感慨了句。
他旋即看著身側美婦,姑瑤玨的數據也已是五品,不過隻有“1210~1280”,這般的數據顯然是沒有靈器所造成的。
所以,他笑著道:“你和花陰肯定也突破五品了吧?”
姑瑤玨道:“本來還想給老爺一個驚喜呢,這下子我們一家人可都活到一塊兒去了。
三重門裡資源豐富,我沾了雪見姐的光,吃了不少資源,又隨著她外出曆練了不少次。
但還是比不得小姐天賦好。
小姐四年前就突破了,成了長老,如今一身氣質,冷若寒霜,對誰都愛理不理,姑爺見了怕是都要認不得呢。
我的話.今年年初才勉強突破。
不過,如今鑄兵師很少,僅有的幾人還都在苦思冥想,想著如何鑄出四品靈器,以對抗蓮教。
所以.我的靈器還沒有。”
李元笑道:“我李元的女人,怎麼可以沒有一把趁手兵器?那些人不給你鑄,我給你鑄一把。”
姑瑤玨起身,如乳鴿般靈巧地拜了拜,嘻嘻笑道:“謝謝老爺,瑤玨無以回報,今晚一塊兒睡吧。”
李元擺手道:“我不進三重門。”
姑瑤玨道:“去城外睡.
我得到消息,平安過兩天也要外出曆練。
他曆練前常常會到我那莊園去坐一坐,然後再出發。
老爺到時候可以跟上他,待到去遠了,再父子相認。
至於小姐和水香姐,她們也開始執行任務,外出對抗蓮教了,如今可都不在城中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