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前軍跟後軍同時起火,曹軍徹底喪失了渡江的欲望。
鐘會現在想做的,就是抓住在後軍縱火的那幾個蜀兵。
他讓丘建親自帶隊,滿軍營圍追堵截。
張二牛沒能跟自己的另外兩個兄弟碰頭,因為到處都是魏兵,他隻能悶頭跑路,無暇他顧。
張二牛之所以沒有像之前那些蜀兵一樣,選擇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是因為他還有一件未完成的事情。
抱著這樣的信念,張二牛硬生生的從魏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再度跳入了冰冷的梓潼江中。
北方士兵不善遊泳,張二牛入水後,他們也不敢下水追擊。
氣急敗壞的丘建,搶過手底下士兵的弓箭,對著張二牛瘋狂的射。
人在憤怒的時候,或許真的有氣運加成。
箭法一般的丘建,竟是連續射中了兩箭。
江中的張二牛吐血不止,卻硬頂著一口氣,死命的遊泳。
江對岸的趙統見此情況,也顧不上心疼箭矢,再度命令隨行的神臂弓手,射箭掩護。
同時自己脫掉盔甲,跳入水中,把奄奄一息的張二牛給拖回了岸上。
“兄弟,兄弟!你堅持住!”
上岸後的趙統,拍打著張二牛冰冷的臉頰。
張二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將軍,我……我……我想……見陛……下。”
趙統連連點頭,道:“你撐住,我會帶你去見陛下的。”
……
一個時辰後。
隨著一陣喧鬨,特意穿上了龍袍的劉諶,神色嚴肅的出現在了梓潼縣的醫署之外。
很顯然,他是來探望今日一戰大功臣張二牛的。
雖說今日這一戰,功勞最大的無疑是常勖這支神兵。
但張二牛跟他的十多個兄弟,也可以說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尤其是他們敢於在魚人部隊損失殆儘,廖化遲遲打不開局麵的時候,選擇從下遊入水,逆流而上破壞浮橋。
浮橋破壞後,他們也沒有選擇回撤,而是深入敵營,燒毀了鐘會的糧草以及拋車。
沒了拋車,鐘會想要搭建浮橋渡江的難度,呈指數級上漲。
而沒了糧草,更是極大的動搖了鐘會軍隊的軍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部分的戰爭,拚的不是前線將領的指揮能力,或者是士兵的個人戰鬥力。
拚的是後勤!
丞相數次北伐中原,除了馬謖那一次,其餘幾次可以說都是敗在了後勤上。
現在的鐘會軍隊,算得上是孤軍深入,從長安方向運糧過來,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
至於說沿途搜集糧草,也不現實,因為劍閣到梓潼這一片地帶的老百姓,早就逃跑了。
根本沒有糧食可以給鐘會搜集。
常勖的船隊,動搖的是曹軍的士氣。
但張二牛跟他的兄弟,動搖的則是軍心。
從這個角度來說,說張二牛跟他兄弟是今日之戰的最大功臣,都沒什麼毛病。
並且在張二牛被趙統帶回來後,軍隊的醫官發現,他竟然斷了一條腿!
這家夥靠著一條腿遊過了梓潼江,堪稱奇跡。
但代價是,他活不成了。
“張二牛,你不是要見陛下嗎?陛下來了。”醫官湊到張二牛的耳邊,輕聲說道。
張二牛吃力的睜開眼睛,看到劉諶後,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臉。
“陛下……真……來了……我就知道……”
張二牛的氣息很不穩,正是一個將死之人的姿態。
“我的樣……子……是……不是……嚇到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