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長接著說道：“老哥，我們第17師……還能拿起槍的，剩下……八百人左右。”
每一個數字，都代表著一條條鮮活生命的逝去。
一千二百……八百……
加起來，不過兩千人。
昨天，他們還有四千多人！
被鬼子的轟炸乾掉了一千多人。
這麼算下來，白天的白刃戰，傷亡不超過一千人，卻打退了鬼子。這麼看下來的話，似乎還算是可以接受的結果。
但這時，地窖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隻有油燈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
朱豪沉默了片刻，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隻是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兩千人……嗬嗬，還算不錯。”
他緩緩說道，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韌勁。
“比我預想的……要好一些。”
朱豪的目光在兩人臉上停留，眼神銳利。
“鬼子急了，說明我們的堅守打痛了他們。”
“我們還需要……再堅持兩天！”
朱豪盯著他們，一字一頓地說道。
“最多兩天！隻要頂住這兩天，我們就贏了！”
兩天……
王銘章和趙壽山的心頭都是一沉。
以目前部隊的狀態和彈藥儲備，麵對日軍不計傷亡的猛攻，再守兩天，談何容易？
那幾乎是用人命去填！
但看著朱豪那雙深邃而堅定的眼睛，兩人心中的猶豫瞬間被驅散。
王銘章挺直了腰板，沉聲道：“師座放心！隻要我王銘章還有一口氣，就絕不後退半步！”
趙師長也斬釘截鐵地說道：“老哥你放心！我第17師全體將士，早已說過，誓與陣地共存亡！”
“好！”朱豪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告訴弟兄們，咬緊牙關！堅持最後兩天！”
“去吧，加強戒備，鬼子不會讓我們安生睡個好覺的。”
“是！”
王銘章和趙壽山敬了個禮，轉身離開了地窖。
周芷蘭看著他們的背影，又看了看朱豪，擔憂地問：“真的……能守住嗎？”
朱豪閉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憊。
“守不住，也要守。”
“芷蘭，扶我起來，靠著牆坐會兒。”
“你的傷……”
“沒事，死不了。”
周芷蘭拗不過他，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讓他靠坐在地窖冰冷的土牆上。
……
一夜無話，隻有零星的槍炮聲不時響起，提醒著所有人，戰爭並未結束。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來臨時，刺耳的呼嘯聲再次劃破天際！
“轟！轟隆隆——！”
“鬼子炮襲！隱蔽！！”
陣地上響起了淒厲的喊聲。
比昨天更加猛烈的炮火覆蓋了整個乏驢嶺！
日軍顯然是鐵了心要拿下這個讓他們損失慘重的陣地。
大口徑榴彈炮、山炮，甚至步兵炮，都加入了這場毀滅性的合奏。
大地在顫抖，碎石和泥土被巨大的爆炸力掀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