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的小院又靜了下來。
長老們勸不動桑霽,留下也沒用,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雪問生身上,拉著雪問生說了一堆話才走。
桑盈和桑彧最後拍了拍桑霽的肩膀也走了。
院內便隻剩下雪問生和桑霽。
這座小院是完完全全按照桑霽的喜好建的,左邊兩層閣樓建在山邊,從二樓月窗看下去便是萬丈深淵。
小樓過來有一處池子,池水很寒,養著十幾朵雪蓮。池子旁邊是一棵巨大的榆樹,榆樹的根係緊緊紮在陡峭的石壁上,為這方小院做了一麵天然的院牆。
桑霽平日最喜歡在這棵榆樹下小憩,這種時候雪問生一般都在她旁邊坐著安靜給她補衣裳或者煮一壺雪蓮茶。
沁人心脾,將午睡後的困意趕飛。
小院右邊是空曠的練武場,桑霽平日都在這裡練槍。
桑霽來到榆樹下的坐墊上坐著,看著桌案上的茶壺,上麵的白鶴栩栩如生。
“雪問生,你喜歡白鶴嗎?”
雪問生看著桑霽,他到一旁坐著,問:“為什麼不願意去閉關。”
桑霽捏著跟茶壺同套的白鶴茶杯,她散漫看著雪問生,“那你為什麼不今晚就走,你這十六年每年都要清修幾日不見人,我又不會攔著你不讓你走。”
雪問生隻是看著桑霽,隨後拿起茶具點了火燒水。
桑霽仰著臉問:“雪問生,你喜歡雲空城嗎?”
雪問生動作一頓。
桑霽是第一個問他這句話的人。
桑霽也不需要雪問生回答,她依舊在問:“你喜歡這裡的一切嗎?”
雪問生沉默著從池子裡撈出一朵雪蓮掰開放進壺中。
桑霽又看著雪問生,“你喜歡照顧我嗎?”
她一直都覺得雪問生是為了她留下來的,可現在她不確定,雪問生這個人就如同池中的雪蓮一樣,純淨,一覽無餘。
喜歡便會喜歡到極致,忘也會忘到極致。
雪問生抬眼看著認真問出這句話的人,此刻對方看上去很穩重。
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渴嗎?”
桑霽今天一天就喝了四杯茶,試煉樓三杯,在雲空花海雪問生喂過來的一杯,她很渴。
接過這杯茶喝了一口,雪蓮的香氣和苦澀一起入了口中,回味起來很是甘甜,比那些亂七八糟的茶葉好喝。
她一口氣將茶喝完了。
雪問生又倒了一杯。
桑霽接著喝,連喝了六七杯茶才算真正解了渴。
雪問生拿出一個精巧的壺遞給桑霽,“這個壺是我做的,裡麵刻的陣法,一邊儲藏了曬乾的雪蓮一邊儲存了水,倒出來便是煮好晾到七分涼的茶,下次我不在彆傻愣愣一口水都不喝。”
“等到入夏你體內的青火翻湧你容易躁動,多喝點雪蓮茶對你好。”
“還有,”雪問生又煮了一壺茶,低聲道:“明天就是花朝節,想送你香囊的人很多,你若有喜歡的,挑一個戴上。”
桑霽把玩著手上這個小巧的壺,“什麼花朝節?”
雪問生帶著笑意道:“你長大了,花朝節是你們這個年紀的少年人們的節日,你以前太小了才不知道。”
除了修煉一事,雲空城和桑霽同齡的孩子都被家中長輩耳提麵命過,不會帶著桑霽去玩,也不會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說到桑霽的耳朵裡,所以從前桑霽一直都不知道。
桑霽好奇地問:“花朝節能乾什麼?”
雪問生目光帶著淡淡的柔和,“不乾什麼,就是給你們少年人熟悉玩樂的日子,若是覺得哪個男子好看,人家給你遞香囊可彆打人。”
桑霽瞪圓了眼睛,“哪有好看的男子,整個雲空城隻有你好看。”
雪問生:“......”
桑霽:“哦,我爹也好看,畢竟他長得像我。”
雪問生哭笑不得:“是你長得像他。”
桑霽不認同,是她好看,所以她爹像她。
總不能是她爹好看她才像她爹吧。
她娘也好看啊。
嚴格來說,其實她跟兩個人都不像,隻是能看出是他們的孩子。
所以是她爹像她。
“雪問生,你還沒回答我前麵的問題。”
雪問生歎氣,“你明天要穿的衣服我今晚會給你整理好,明天可彆打架。”
桑霽不說話,隻是看著人。
若是換個人這麼被桑霽看著,估計會背脊發汗,覺得毛骨悚然。
就像普通修士被大妖盯著一樣。
危險。
雪問生再次遞過去一杯茶,順毛道:“我若不喜歡,怎麼會照顧你這麼多年。”
桑霽立刻眉目舒展,喜歡照顧她不就是喜歡她!
“那為什麼要逃,我是長大了,不是突然會吃人了。”
話音剛落,桑霽又改口:“我就算會吃人我也不吃你,你長得漂亮。”
雪問生:“......”
“長得漂亮的就不吃嗎?”
桑霽還真認真想了會兒,如果長得醜......
她嫌棄無比說:“長得醜的我也不吃。”
她連吃果子都要好看的,更彆說人。
雪問生開始問:“你覺得我長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