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
對孟宴洲來說,不管男性還是女性,所有器官在他眼裡,都是人體組織。
說難聽點,就是一坨肉。
從醫這幾年,他從學術論文到臨床手術,經驗逐漸豐富。
他見過太多人體組織,唯一能讓他歡喜的,是剖開胸腔那靈活、跳動有力的心臟。
好看的、漂亮的、沒有病灶的心臟,才是他最喜歡看到的。
聞言,溫檸皺起小臉:“突然感覺我們學醫的……有點變態。”
“……”
所以呀,她剛剛看到的,就是一坨肉而已!
沒什麼能讓她害羞的!
學習到下半場,溫檸又累又困。
但她還沒把孟爺爺今天布置給她的任務做完,她還不能睡。
可是……
“啊啊啊——太難了!”溫檸抱頭崩潰,“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種藥材,還各個名字都差不多!什麼五味子五倍子,山茱萸吳茱萸,明明就差一個字,功效卻完全不同,我該怎麼記嘛!”
孟宴洲被她這聲崩潰嚇了一跳,隻見她抱頭趴在茶幾上,把頭發揉成了雞窩頭,望著上麵無數個藥材陷入懷疑人生狀態。
男人沒忍住笑了聲,寵溺地伸手把她雞窩頭捋順。
“彆著急,小叔幫你教你技巧。”男人把五味子、五倍子、山茱萸和吳茱萸一一區分好,“五味子,味偏酸,性溫,外形紅色,像紅櫻桃,曬乾後可與茶泡水……”
“怎麼區分五味子和五倍子,看中間的‘味’和‘倍’字。味的可與茶泡水飲用,有補腎寧心的作用,倍的主要功能在於止血抗菌,止痛消炎,主在外傷……”
男人一一講解那些藥的味道、外形和功效,並幫她用技巧記住。
經孟宴洲這麼一教,溫檸很快記住了大部分。
接下來,她也用同樣的技巧記剩下的藥材。
“還有地榆,主要作用是治療燙傷燒傷,能緩解疼痛……”
男人聲音低沉磁性,宛如古老鼓聲,在溫檸胸口聲聲震動。
溫檸愣住,側臉瞧他。
男人額發垂落,輕掩眉眼,低垂的五官在背光下顯得更加立體深邃。
溫檸想起上一世的孟宴洲。
受家族耳濡目染,孟宴洲從記事起就身負家族中醫傳承的使命。
他從小要學各種醫學知識,辨識各種藥物,給各種動物或假人做解剖,長大後也順理成章地走醫學這條路。
從孟爺爺念叨的家常話裡聽出,孟宴洲從小就是個很乖、很聽話的小孩。
從小循規蹈矩、遵紀守法,長大後卻在自己人生裡做了兩件大逆不道的事。
一是,循規蹈矩的他在讀碩博時,擅自做主把攻讀專業從中醫轉去了心外科。
二是,遵紀守法的他在她死後,擅自用自己救死扶傷的手術刀殺了仇人為她報仇。
察覺到身旁的姑娘一直看他,孟宴洲側臉,對上她的眼。
那雙眼,圓潤晶亮,是治愈他的那束光。
怎麼這麼看小叔。
孟宴洲剛想問這句話,就被溫檸搶了先。
“小叔,你一定很愛很愛你的手術刀吧?”
男人一愣。
下一秒。
女孩上前抱住他腰身,腦袋貼上他胸膛。
那裡的心臟,比任何時候跳得還要猛。
“小叔,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為了我走上絕路。”溫檸聲音有點悶,“我希望你的手術刀,是永遠用來救人的……”
而不是殺人。
摸上她腦袋的手一頓,孟宴洲疑惑:“為什麼突然說這些?這是假設嗎?”
這不是假設,而是上一世真實發生的事。
但她不能這麼解釋。
溫檸撒手,從他懷裡出來,點頭,神色認真:“所以小叔,不管我以後出了什麼事,你都要好好活著。”
孟宴洲彎唇,揉了揉她腦袋:“好,我們家檸檸也是。”
時間一點點過去,等這節長課結束,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
溫檸抻了個懶腰,突然看見什麼。
她向床頭櫃走去,是那天她在醫院送給孟宴洲的芍藥花。
時間久了,雖然被水滋養,但花朵的嬌嫩和鮮活,比那天她送的時候乾萎了一些。
“小叔,花都快枯了,怎麼不丟掉它?”
孟宴洲正幫她收拾茶幾上的藥包,一一包裝好後放進袋子裡。
聞言他看過去。
他頓了幾秒,起身走過去。
指腹捏住花瓣,確實沒那麼水潤了。
男人彎唇:“這是你第一次送小叔芍藥花,小叔很……”
“啪——”
溫檸直接拔了。
孟宴洲:“?”
溫檸把那束芍藥丟進垃圾桶,義正言辭:“我家小叔怎麼能用枯萎的芍藥!”
孟宴洲:“??”
溫檸拍了拍孟宴洲肩膀:“小叔你放心,從明天開始,我每天都給你送最新鮮的芍藥花!”
孟宴洲斜她一眼:“又在耍什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