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檸。”孟宴洲打斷她的話,“小叔是罪人。”
“你不是……”
“這樣的罪人,不值得你喜歡。”他抬眼對上她的眼睛,“更不值得你無視世俗非議的傷害跟他在一起。”
他在自暴自棄。
溫檸太了解他了。
“孟宴洲,你真的要這樣嗎?”溫檸忍著胸口的疼痛,“爺爺的死跟你無關,你為什麼要把這些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他就是這樣,不管她做錯了什麼,他永遠替她自省,永遠覺得是他的錯,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教好她。
他永遠不會怪她,就像上一世她為了沈煜跟他吵架,甚至結婚後一年都沒有回過一次孟家,他還是沒有責怪她。
他永遠第一個出現在她身邊。
即使她當時被醫生宣告死亡,遺體停放在病房,他還是第一個出現在病房,把她帶回了家。
見他沉默,溫檸深知已經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她拭去眼角淚水,仰著臉:“孟宴洲,我最後再問你一次。”
男人眸色微凝。
“我們的關係,你真的確定要結束了是嗎?”
“……是。”
“好,既然這是你做的決定,那我沒什麼好說的。”
溫檸看著他,慢慢後退幾步。
然後側身越過他,決然地從他身邊離開。
他反而抓住她手,眼裡有慌亂:“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你管不著。”
“我是你小叔。”
“你不是!”溫檸扭頭,注視他眼睛,“孟宴洲,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承蒙你照顧了這麼多年,我很感激。以後我會賺錢,把這些年的花費折算成錢還給你。”
溫檸扭動手腕,從他手裡掙脫開,聲音冷冽——
“孟宴洲,在我眼裡,你我隻有親密關係,沒有親人關係。”
“既然親密關係結束,那麼以後……”
“我們再見,隻能是陌生人。”
溫檸離開得很決絕。
幾乎是什麼都不帶,直接出門坐上車就走了。
孟宴洲不放心她,開車追了過去。
夜裡十點,喧鬨的夜市慢慢回歸平靜。
繁華美麗的帝江城像是置身仙境,流光溢彩的光線相互輝映。
曾經她覺得帝江城是天堂,因為失去雙親的她,終於有了愛她的人。
可現在她覺得帝江城是地獄,這裡失去了她愛的孟爺爺,還有那個以後不會再與她有關係的男人。
昏暗的車廂內,溫檸眼淚不斷地往下流。
不要哭,溫檸,不要哭!
沒什麼好哭,隻是分個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那個男人明明從一開始就不願意跟她在一起,是她逼他,脅迫他才同意的。
如今夢碎,她也該清醒了。
溫檸找了個酒店住下。
那一晚,她在酒店哭到了天明。
明明說不要在意,不要傷心,不要哭,可她還是忍不住。
心口的疼像被人用刀子淩遲,鮮血淋淋,滿是窟窿。
那一晚,孟宴洲在酒店樓下守了一夜。
彼時雷聲大作,夜雨傾盆而下。
男人身上衣服被打濕,他望著那亮著的燈光,心如刀絞。
打雷了,她會不會害怕。
下雨了,她會不會睡不著。
他想上去,可想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還是邁不開一步。
關心她,他已經沒資格了。
孟宴洲在雨下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他全身淋濕透,腳底麻痹,他才拖著黯淡疲倦的身體,一步一步地離開。
她不會原諒他了。
永遠都不會了。
翌日,溫檸頂著黑眼圈醒來。
昨晚夜雨打雷,她不敢睡,隻能開燈開著電視睡覺。
昨晚哭了一宿,她喉嚨乾燥,痛得厲害,想起身去喝水時,電視上的主持人突然報道——
“據本台現場記者報道,昨天帝江大學爆出教師與學生戀愛一事,今日該事件主人公孟宴洲在學校大會堂召開一次會議,借此澄清該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