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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悲痛的哭聲傳遍整個空蕩的房間,沈煜抱著那酒瓶,頭靠著床睡了過去。
漸漸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飄。
後來他靈魂脫離軀體,飄在半空。
第二天。
在那出租屋裡,他親眼看到驚慌的房東阿姨打電話報警,看到很多警察和法醫湧進來,給他全身做檢查。
後來,他們宣告了他的死亡。
再後來,他被下葬了。
那一年,他死了。
死在了溫檸死後的第二年。
死在了他二十五歲這一年。
“智空,智空?”
有人在叫他。
沈煜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穿著黃色袈裟的小和尚,慢慢坐起。
小和尚扶起他,擔心:“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搖了搖頭。
才恍然發現,他做了個夢。
一個跟上一世一模一樣的夢。
或許是他執念太深,死後,他靈魂被困在一個全部都是白色的空間裡。
在那裡,他看不見陽光,看不見人類,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他被困在那裡,等啊等。
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他以為這輩子就在這裡過的時候,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那聲名字砸下來的時候,他腳下突然抽空。
他掉了進去,穿過無數個電流和時間,回到了過去。
他重生回到了他十八歲這一年。
“沒事就好。”小和尚說,“到時間做早課了,你早點準備上課吧。”
小和尚出去後,沈煜慢慢起身洗漱。
他來到廟堂,例行做著早課。
敲木魚聲和念佛經聲聲傳遍整個廟堂,他跪在蒲團上,撚著佛珠閉眼,輕輕地念著佛經。
這時候,一個小和尚走進來,把一個東西放在他身側。
“智空,這是有人送上山的,說是給你的。”
沈煜緩緩睜開眼。
小和尚把那張請柬攤開,說:“好像是彆人送給你的結婚請柬……”
沈煜望著上麵的名字——
新郎:孟宴洲。
新娘:溫檸。
婚禮日子,是今天。
心頭好似劃過一陣刺痛。
原以為自己出家,早已看破一切,放下一切。
可當那個姑娘把自己的結婚請柬真的送到他手裡的時候,他才發現。
原來,他還沒有放下。
他看了一會兒,緩緩移開眼,閉眼,繼續做早課。
小和尚疑惑:“你不去嗎?”
“凡塵俗世,早已跟我無關。”
“抱歉。”
小和尚轉身離去。
那天,那份請柬就這麼安靜地躺在他腿邊。
那天,他念了一天的佛經。
直到夜幕降臨,他才堪堪起身。
男人慢慢轉身,拖著早已麻痹的雙腿,弓著身體,像是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緩緩地走出了廟堂。
月色灑落,把他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是該放下了。
智空,放下吧。
—全書完—
(寫於2025年5月3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