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裡。
許大老爺的妻子許梁氏,身穿對襟長袖,領口繡纏枝牡丹。
她一頭烏發簪著寶翠,整個人麵容嚴肅,看起來不好親近。
想見的人沒來之前,她便一直低垂眼眸,連許家的茶也不喝半口。
“大嫂,”許夫人帶著仆婦過來,“我正想說派個人去你那邊,今夜除夕,我再叫上三弟和三弟妹,一家人熱熱鬨鬨的可好?”
許梁氏對著她,也是一張冷臉。
“不必了,除夕這樣的日子,二弟妹也不想聽我說不好聽的話吧。”
“大嫂,何必呢,我們畢竟是一家人。”
許夫人說著,坐去椅子上:“最近老爺很得皇上器重,我聽說玉哥兒中了武舉,都一年了還沒有被吏部下文書。”
“今晚大嫂將玉哥兒叫來,將你們的難處跟老爺說說,有他幫著美言,想來玉哥兒馬上就能有差事做了。”
“保不齊能去巡防司,跟我家錚哥兒做個伴,他一個人也孤單。”
許梁氏撇下一抹冷笑:“不勞二弟妹操心了,前日吏部已經下了文書,讓玉哥兒填禦林軍的空缺。”
“什麼?!”許夫人脫口而出,很快反應過來,笑容勉強,“禦林軍不是要先從巡防司做起嗎?”
許梁氏卻不跟她多說,隻道:“吏部下的文書,我哪裡清楚?”
這時,竹影出現在門口。
“大夫人,”竹影行禮,“小姐請您去房內喝茶一敘。”
許梁氏立刻起身,邁出門外,連個正眼都不再給許夫人。
她們走後,許夫人握著帕子的手,才拍向桌子。
“定是許靖央暗中為大房的事使勁!”
“夫人,這大小姐的胳膊肘怎麼往外拐。”青嬤嬤道。
許夫人氣的心口疼。
她的錚哥兒要在巡防司辛苦多少年,才能攀上禦林軍的門檻?
那可是進宮以後為皇上巡邏,若運道好,成為禦林軍統領,便是天子近臣。
“她有這麼好的門路,也不想著自己親弟弟,偏偏給外人,平時大房跟我們互不來往,她又不是看不見,這個討債鬼!”
說到這裡,她臉色一白,捂住心口。
青嬤嬤連忙勸說:“夫人消消氣,柔箏小姐說了,您這個心疾可不能動氣,得慢慢養著。”
許夫人深吸一口氣:“沒錯,我得保重自個兒的身體,等老爺回來,我再告訴他這件事。”
另一廂,竹影端著茶要進屋。
秋雲特地守在門外,滿臉堆笑:“竹影姐姐,我來替你送進去吧?”
“不必。”竹影直接躲開,一臉冷漠地進門了。
四個丫鬟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底的怨氣。
她們來了飄花院以後,並不得重用。
桂媽媽先前想立威,教大小姐學規矩,反而被大小姐用戒尺打傷後腿,現在還沒好呢!
春雲壓低聲音:“你們在這裡看著,我去跟夫人說一聲。”
她匆匆走了。
屋子內,許梁氏捧著熱茶,轉眸看了一圈屋內擺設。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許靖央身上。
“靖央,我也不跟你玩那些彎彎繞繞的,你直說吧,幫我家玉哥兒拿文書,到底圖什麼?”
“大伯母誤會我了吧?我能圖什麼,不過是上次聽三妹妹提了一句,才知道四弟弟竟一直沒有差事。”
武考並不容易,第一輪初試就要從三千個人裡脫穎而出。
許鳴玉跟許鳴錚不一樣,他肯下苦功,練武一直很勤奮。
許靖央清瘦英冷,垂眸的時候,更顯得喜怒莫辨。
許梁氏看了她一會,說道:“我們家從不白欠恩情,尤其是你們二房的。”
“皇上已經給你不少賞賜,我就不再錦上添花,聽說你最想找到乳母劉媽媽,我替你尋到了她的下落。”
她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遞給許靖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