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看向春雲,春雲立刻低頭:“我去給老爺燒水沐浴。”
她識趣退下,門扉關上。
許靖央道:“父親,明日早朝上,皇上一定會過問你今日的事,多半也會提起,我和錚哥兒無意中抓獲兩名賊匪,從而要獎賞你。”
威國公皺眉:“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在皇上提出要賞賜時,父親必須拒絕。”
“為何?”
“這不是攬功的好事,因為花燈節出現賊匪砍傷百姓,皇上動了大怒,不僅罰了太子,連平王也受牽連。”
威國公遲疑思索。
許靖央怕他的腦子想不明白,說得更直白了點——
“這個時候父親領功,就會被太子和平王兩方勢力記恨,咱們許家是朝廷新貴,經不起風浪,還不如不要這點賞賜,選擇明哲保身。”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威國公覺得她說的沒道理,“皇上要賞,他們怎敢有意見。”
許靖央深吸一口氣。
她父親有著武將的所有特點,短視、好大喜功、要麵子、好勝。
唯獨沒有隱忍和深思的優點。
她不得不繼續說:“先前陪著太子南巡的邱侍郎,因為牽扯進漕運一案,回來以後拿了賞賜,之後就身首異處,有傳言說,漕運的人多數是平王勢力,為何兩王相爭,死的卻是其中一人的幫手?”
威國公一愣,自己喃喃出聲:“因為兩王相爭,先亡兵卒!”
許靖央點頭:“就是這個理,父親若不想卷入這件是非中,明日早朝,務必拒絕賞賜。”
從威國公房間離開時,已快子時。
許靖央一身疲乏,竹影早就為她準備好了柚子水沐浴。
當整個人浸泡在溫暖的浴桶裡時,這才感到舒服。
她長舒一口氣。
方才勸父親不要貪功,也帶著許靖央的一點私心。
她不想讓蕭賀夜覺得,皇後勢力幫了他們,還借著這個機會,讓他們得了好處。
跟彆的勢力相關的機會,許靖央都不要,以此來表示忠心。
許靖央對竹影吩咐:“明日起三天內,我都閉門不出,不管誰來,就說我病了,在休養。”
“是。”竹影記下了。
次日中午,威國公回府,竟要直奔許靖央的院子。
“靖央!靖央,還真讓你說中了。”他在外麵喊,被竹影攔住。
竹影福身:“老爺,大小姐身體不適,剛吃了藥睡下。”
威國公一臉喜色來不及收,便問:“她又怎麼了?”
竹影暗暗唇角抿下:“昨日那樣兵荒馬亂,大小姐又在官府待了半天,應當是累病了。”
威國公這才露出了然神情。
“那好,等她醒了,你告訴她,還真讓她說對了,早上皇上想要賞賜,我婉拒了,早朝過後,皇上竟然留我用茶,誇我教導有方。”
皇上說他幾個子女都教得好,還把自己最喜歡喝的君山銀針賞賜給他。
威國公後知後覺地想明白了,皇上罰了自己兩個親兒子,又因為這件事,獎勵他一個外人,豈不是告訴大家,他兩個兒子不中用嗎?
幸好威國公不貪功。
竹影看見威國公高興地邁大步走了,虎虎生風,不由得嗤了一聲。
這個家沒有大小姐,遲早得出事!
竹影正要進院子,卻聽到有人喊她。
“竹影!”來人是阮正。
他是阮媽媽的弟弟,現在在前院管采買管事的活,是個肥差,也是許靖央提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