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瞬間臉色蒼白,下意識用身子擋住裝有馬厚屍身的麻袋。
這時,一名侍衛邁著沉悶的步伐走近,聲音鏗鏘——
“許大小姐,王爺有請。”
許靖央閉了閉眼,氣息夾雜著不易察覺的舒緩。
她與蕭賀夜,終於要真正坦白地相見了。
侍衛們護送她的馬車,去了一座不起眼的宅邸裡。
她被領去一扇門前,門扉推開,她步入內,一抹高大的身影,身穿黑金流雲袍,背對著她而立。
“王爺,許大小姐帶到。”
“你先退下。”
侍衛走了,門扉從後合上。
許靖央上前兩步:“末將許靖寒,叩見王爺。”
她不再假裝,因為她知道,蕭賀夜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已經接受了她的真實身份。
燭光中,蕭賀夜緩緩轉身,俊美淩厲的麵容如覆寒霜。
他眉峰如刃,眉宇冷得懾人,瞳色漆黑如墨,隱隱翻湧著暗潮。
隻見他居高臨下睨著許靖央,渾身透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本王不過離京幾日,”他開口,嗓音低沉冷冽,“你就急不可耐地投靠太子?”
許靖央俯首:“王爺機敏,您若真信末將投靠太子,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
蕭賀夜冷笑:“你膽子不小,連本王亦成了你手中的棋子?”
許靖央不說話,蕭賀夜修長的手指緩緩摩挲著腰間佩劍的劍柄,沉步走到她麵前。
他周身氣勢如山嶽傾軋,壓得人喘不過氣。
“神策大將軍許靖寒,你可真不簡單,將全天下的人都騙了。”
“末將彆無選擇!當初父親臨危受命即將趕赴前線,應對邊關之亂,關鍵時刻他斷腿受傷,去了戰場必死無疑,末將女扮男裝替父從軍,實屬無可奈何之舉!”
“那麼假死回京,也是你逼不得已嗎?”蕭賀夜聲音淩厲,雷霆萬鈞。
“皇上即將賜婚,倘若末將迎娶公主,屆時再坦白身份,更加觸怒龍顏,罪無可恕。”
蕭賀夜語氣冰冷:“你真是聰明到極致,太子和平王各有優勢,你為何要選擇本王?”
許靖央抬起鳳眸。
兩人一高一低,氣勢卻同樣沉冷深邃。
“太子做儲君多年,勢力根深蒂固,身邊能人居多,他不會冒險替末將承擔風險,平王雖勢不可擋,奈何性子乖張,手段急迫,不是良主,唯有王爺,您需要末將這樣的人。”
“你假死脫罪,還女扮男裝參軍,每一樣拿出去說,都是欺君死罪,本王將你直接交予皇上,豈不是比收你入麾下,更加簡單?”
“王爺當然可以這麼做,”許靖央氣勢沉靜如水,“末將來之前,就已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那你還敢來?”
“因為末將在賭,賭王爺比太子更惜才,比平王更沉得住氣,比他們兩個——”她一頓,燭火搖晃,“更想要那九五至尊之位。”
忽而到來的死寂,讓外頭雷雨轟鳴的動靜更為響裂。
大雨砸在屋瓦上,劈啪作響。
她的坦誠,一覽無遺。
一道冰冷的輕笑,從頭頂傳來。
“許靖央,你不怕死,既如此,為何不親自去告訴父皇你到底是誰。”
“因為末將是女子,世俗容不下女將軍,如今太平盛世,皇上未必會為了末將開先例。”
蕭賀夜眼底劃過一抹冷光。
似乎,許靖央的剔透和洞察時局的能力,讓他感到意外。
有一句話,許靖央沒有說錯,他手底下,缺少她這樣的將才。
“你想從本王這裡得到什麼?”
“末將想拿回應有的功名,”許靖央坦率道,“三年!隻需要三年時間,末將助王爺奪得皇位,屆時,請以許靖央之名,還我堂堂正正女將軍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