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顧安之,經手命案無數。
他也曾處理過許多自縊而亡的案子,若是凶殺,皆能從中找出疑點。
因為,再聰明的殺人凶手,即便將現場清理的再乾淨,屍首卻是不會騙人的。
骨頭上的傷,自縊和被人勒死,完全是不同的斷裂程度。
顧安之對自己摸骨查屍的手法,非常自信。
然而,當他的手觸碰到許鳴錚冰涼的脖頸肌膚,在反複摸了兩遍以後,他忽然僵住。
在前頭燒紙的許夫人,已經看見了他的舉動。
她連忙讓族親和仆婦攙扶著過來。
“你在對我兒子的屍身乾什麼!”許夫人紅著眼質問。
許靖央替顧安之解釋道:“這位是大理寺卿顧大人,他說,錚哥兒的死有蹊蹺,故而來驗屍。”
她的聲音剛剛好,夠所有來吊唁的人聽見。
眾人詫異,皆倒吸一口涼氣。
“顧大人竟然覺得許二公子是他殺?”
“該是多麼有能耐的人,才能在官牢裡動手啊。”
“太荒謬了,這裡可是威國公府的靈堂!”
唯有許夫人快步過去,遍布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顧安之。
她語氣急促:“顧大人,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兒子真的是被人殺害的嗎?”
不等顧安之回答,許夫人就自言自語起來。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說過!我的錚哥兒是不會自縊的,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說著,許夫人扭過頭,憤恨的目光鎖住許靖央。
就在她要過來質問許靖央的時候,顧安之卻道:“許夫人,您誤會了,我確實是有這樣的懷疑,不過,剛剛驗屍,並無疑點。”
許鳴錚的脖頸脊椎斷裂的恰到好處,符合自縊亡人的程度。
許夫人一僵,原地愣住。
“我不相信,我兒肯定是被人害死的,我太了解他了,他怎麼會自縊呢?”
顧安之聽許夫人這麼堅持,就想伸手,再去確認一下許鳴錚的舌骨是否斷裂。
若是他殺,舌骨會不完整。
就在這時,休息好的威國公,跟著陰事先生來了。
陰事先生看見顧安之的手,在棺材裡擺弄,頓時大驚失色。
“住手!”陰事先生快步跑來。
他一把拽住顧安之的手腕,厲聲嗬斥:“你這是要做什麼?亡者屍身豈能隨意觸碰,更何況是自縊之人,衝撞了陰魂,是要招來大禍的!”
他聲音極大,引得靈堂內眾人紛紛變色。
威國公闊步上前,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直接揪住顧安之的衣領,怒目圓睜:“顧安之!你堂堂大理寺卿,竟在我兒靈堂上如此放肆!今日是他出殯的日子,你卻在這裡摸屍驗骨,是想讓我許家不得安寧嗎!”
顧嘉立刻上前,分開二人。
他說:“許伯父,我父親也是為了查清楚貴府二公子死因,這件事有疑點。”
顧安之也撣了撣衣袖:“威國公,下官知道您悲傷難忍,但事實是,令公子的死不尋常,下官已經告知皇上這件事,皇上也會支持徹查的。”
卻在這時,丁管家倉促來報。
“寧王殿下駕到!”
眾人扭頭朝院子看去,蕭賀夜高大筆挺的身形出現在門口。
隻見他黑靴踩過遍地紙錢,一身玄金蟒袍,更顯氣勢冷冽。
而他身後,八名侍衛抬著禦賜匾額緊隨其後。
“忠義凜然”四個燙金大字在滿堂素白中格外刺目。
蕭賀夜踏入靈堂的瞬間,嘈雜聲戛然而止。
在場眾人紛紛行禮。
威國公慌忙上前:“不知殿下駕臨,還請恕罪。”
“國公免禮,本王此次來,主要是父皇囑咐,要將匾額賜予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