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爸爸給我蒸了很好吃的包子和雞蛋,還有牛奶。”
“你爸爸呢?”
“在房間。”小芽指著二樓。
宋晚夕抱著小芽上樓,直接推開房間的門,她把小芽放到地上。
“尤瑾?”宋晚夕試探性地喊他,小心翼翼地靠近。
尤瑾躺在床中間,蓋著被子一動不動。
宋晚夕走到床前,看著床頭櫃上麵的藥物和水杯。
她拿起藥物查看。
抗炎藥,抗感染藥,止血活血藥,傷口修複藥,還有綁帶和傷口修複貼。
他不是感冒發燒?
“尤瑾?”宋晚夕單膝跪在床上,探身過去,輕輕摸上他的額頭。
他額頭滲著汗,全身發燙,意識迷迷糊糊的。
“好燙,你怎麼了?”宋晚夕心慌不安,從他額頭摸到他的臉頰,再往下摸到他的心臟處,感受他心跳的頻率。
尤瑾一把握住她的手,虛弱地喃喃低語,“小芽,彆亂摸,自己去玩。”
小芽走到尤瑾的另一邊,稚嫩的聲音嘟囔:“爸爸,摸你的不是小芽,是媽媽。”
尤瑾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宋晚夕那張俏麗美豔的容顏。
他眸光驟沉,鬆開宋晚夕的手,語氣極冷極沙啞:“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宋晚夕迫切,“你發燒了,身上是不是有傷口?可能被感染了,你……”
“出去。”尤瑾厲聲打斷。
這聲沒有溫暖的命令,宋晚夕的聲音戛然而止,心臟鈍痛著。
被無情驅趕,以她的個性,是絕對不再看他半分的。
她退下床,穿上拖鞋。
小芽突然扁嘴哭了起來,“嗚嗚嗚……爸爸好壞,爸爸你凶媽媽……爸爸不喜歡媽媽,還趕媽媽走……嗚嗚……”
尤瑾霎時間亂了陣腳,撐著虛弱的身軀坐起身,吃力地將小芽抱到腿上,溫柔地擦拭她的眼淚,“小芽彆哭,是爸爸錯了,爸爸沒凶。”
小芽哭嘟著小嘴,哭唧唧的,“你有凶媽媽。”
“到底像誰啊?”尤瑾無奈地擦拭她的眼淚,寵溺輕喃,“怎麼這麼愛哭?”
宋晚夕心裡暗想:還能像誰?像你唄!
驀地,她視線瞥見床墊上有血跡。
她急忙跪回床上,探頭去看他的後背,“你後背出血了?你背上為什麼有傷?”
小芽也慌了,快速擦掉眼淚,“哪裡?爸爸哪裡受傷了?”
尤瑾推著小芽不讓她看,“沒有,爸爸沒有受傷。”
他轉頭對上宋晚夕,語氣放得溫和,生怕再次嚇到小芽,“你帶小芽出去。”
宋晚夕根本不理會他的話,伸手去扯他的衣領,“你讓我看看,後背為什麼出血?”
小芽也學著宋晚夕的動作,去扯他衣服。
尤瑾推開宋晚夕的手,小芽還在脫。
尤瑾推開小芽的手,宋晚夕又伸手過去脫他的睡衣扣子。
“你們兩母女出去,我沒事。”尤瑾推不掉這四隻扒拉他衣服的手。
尤其是宋晚夕,一下子就解開他上衣的三顆紐扣,往他胸膛拉。
睡衣掉到他手臂和腰間處,露出結實精乾的胸膛。
宋晚夕嚇得捂住嘴巴,眼睛泛淚紅,心疼地看著他後背被鮮血浸紅的紗布。
小芽想要探頭去看,尤瑾抱緊她不讓看。
“爸爸,讓我看看。”小芽掙紮著要去看他的後背。
尤瑾輕聲輕語哄著,“小芽,你把你的藥箱拿上來給爸爸看病好嗎?”
“好。”小芽急忙下床,噔噔噔地小跑離開,下樓拿她的玩具藥箱。
小芽離開房間。
尤瑾緩緩拉起手臂處的衣服,欲要穿上。
宋晚夕扯住他的衣服。
他拉了兩下沒拉上,側頭看向宋晚夕,語氣極淡:“鬆手。”
宋晚夕壓製著擔憂的心情,忍受他的冷漠,輕聲細語問:“為什麼會受傷?”
“跟你沒關係。”
“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難道不知道傷口感染會死人的嗎?”
尤瑾冷冷勾唇,“即使是死,也與你宋晚夕無關,彆在我麵前假惺惺。”
宋晚夕輕輕呼一口悶堵在胸口的大氣,心房深處隱隱作痛,直視男人冷若冰霜的雙眸,她質問:“瑾嶼集團那兩名跟蹤我的保鏢,又是怎麼一回事?”
尤瑾彆開臉,目光閃爍地躲開她的視線,淡淡應聲:“沒了媽,我女兒會傷心。”
“所以,你知道我受傷住院的事?”
尤瑾閉上眼,聲音極冷,“出去。”
“我幫你換藥吧,你傷口再不處理……”
尤瑾打斷:“不需要。”
宋晚夕跪坐在床上,與他僵持不下,又氣又擔心。
以她的個性,被這樣驅趕,就不想理他了,任由他自生自滅。
這時,小芽穿著護士衣,帶著護士帽,拎著護士箱跑進來,急匆匆地喊:“爸爸,我來幫你看病了。”
小芽把藥箱扔到床上,把裡麵的東西全部倒在床上。
尤瑾潔癖嚴重,看到這些玩具全撒落在他床上,他眉頭緊鎖,即使嫌棄,但也毫無怨言。
小芽拿出玩具體溫計,送到尤瑾嘴邊,“爸爸,含住。”
尤瑾眉頭緊蹙,抿唇不敢動。
宋晚夕也翻出體溫計,“小芽,體溫計放到腋下。”
“好。”小芽把玩具放到他腋下,“夾緊了,爸爸。”
宋晚夕也把體溫計拿到他麵前,“測量一下,我看看你燒到幾度,需不需要吃退燒藥。”
尤瑾望著宋晚夕,壓低聲音,小聲嘀咕:“你彆跟女兒一樣胡鬨。”
“是你在胡鬨。”宋晚夕沒順他的意,直接拉起他的手臂,把體溫計夾到他腋下,又按下他的手。
“我幫你把紗布拿下來,換新藥。”宋晚夕邊說邊來到他身後,小心翼翼撕開他後背是血紗布。
“宋晚夕……”尤瑾隱忍著,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怒意,話還沒說完,小芽拿來玩具型的退燒貼貼到他額頭上。
小芽小手摸摸他的臉蛋,“爸爸彆害怕,很快就會好的。”
尤瑾望著小芽粉嫩可愛的小臉蛋,頓時什麼脾氣也沒了,心裡暖暖的,“好,爸爸不動。”
小芽再次拿起聽診器套在耳朵上,認真聽著他的心跳。
小芽一本正經,“爸爸感冒了,需要打針吃藥,嗯……100度,要打退燒針。”
尤瑾被她逗笑了,輕笑一聲,看著小芽拿出玩具針筒往他肩膀一戳。
“不疼哦,很快就好。”
隨後,又從藥箱拿出一粒玩具藥丸塞到他嘴邊,“爸爸吃藥。”
尤瑾張了嘴,沒還沒碰到藥丸,小芽就已經拿開,“好啦,吃過藥,很快就好。爸爸要多喝水,多休息……不能吃辛辣的東西,不能吃雪糕,不能吃辣椒……”
小芽像個十分負責的小醫生,極其認真地交代生病後的禁忌。
尤瑾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沉,緩緩側頭,全身繃緊著。
他的注意力全在後背,即使看不到,但他仿佛能感知到宋晚夕的每一個步驟。
她動作很輕,但掀開傷口紗布的時候,他還是很痛,拳頭不由得握緊。
宋晚夕重新給他上了新藥,拿出體溫計看了溫度,“39度2,需要吃退燒藥。”
宋晚夕爬下床,收拾起那些換下來的帶血紗布,進衛生間洗手,拿著藥送到他麵前。
“把藥吃了。”宋晚夕遞給他。
他沒接,小芽從他身上爬過去,接住宋晚夕手上的藥丸,塞入尤瑾嘴巴裡。
小芽:“爸爸,媽媽說過,隻要吃完藥藥,就能吃山楂片。”
尤瑾把藥含住,接過宋晚夕遞來的水,仰頭喝了一口。
小芽開心地笑了笑,向宋晚夕伸手。
宋晚夕疑惑:“什麼?”
在小芽過往生病的經曆裡,吃藥是可以獎勵甜甜的山楂片,“爸爸的山楂片呢?”
宋晚夕:“沒有。”
小芽嘟囔,“爸爸吃藥為什麼不給山楂片?”
宋晚夕滿臉無奈,看向尤瑾。
尤瑾不但沒幫她,反而認同小芽的話,極其認真地點點頭,“嗯。”
宋晚夕輕輕呼氣,輕聲輕語哄著,也不知道是哄誰了,“下次,我下次一定給山楂片。”
小芽捧住尤瑾的臉,向她示意,“媽媽,還有呢?”
宋晚夕臉色瞬間泛了紅,拿起水杯轉身離開,“我出去把水杯洗了。”
小芽衝著宋晚夕喊:“媽媽,你還沒親爸爸呢。”
宋晚夕奪門而出。
尤瑾抱著小芽,苦澀的語氣輕聲問:“她為什麼要親我?”
小芽抱著尤瑾的脖子,糯糯的語氣說:“因為爸爸乖啊,爸爸吃藥不哭,也沒有山楂片。”
尤瑾輕笑,反問:“媽媽以前是怎樣親小芽的?”
小芽雙手捧住尤瑾的臉頰,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嘴裡念叨:“爸爸是個乖寶寶,爸爸最棒!小芽最愛爸爸了!”
尤瑾苦澀抿唇,笑而不語。
吃過藥後,尤瑾很快就睡著了。
宋晚夕把客廳的玩具收拾好,把彆墅的衛生都搞了一遍。
午飯時間,她去房間看尤瑾,發現他睡得很沉,便沒再打擾他。
夜深。
尤瑾醒來時,房間裡漆黑一片,他退了燒,身體變得輕盈些許,精神也好了很多。
窗外一片漆黑,皎潔的月色映入房間。
他起身亮了房間燈,動了動疼痛的後背,穿著拖鞋離開房間。
一樓客廳亮著燈,他緩步下樓。
小芽坐在茶幾的地毯上,拿著幾張白紙在畫畫,很是專注。
他視線掃過整個客廳,深眸暗淡,眼底泛起一陣失落。
他來到茶幾邊的沙發坐下。
小芽抬起頭,“爸爸,你醒了?”
尤瑾抿唇淺笑,點頭:“嗯,醒了。”
“你快去吃晚飯吧,你吃完晚餐還要吃藥。”小芽放下畫筆,站到尤瑾身邊,小手摸上他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額頭,即使什麼也不懂,還是一本正經道:“爸爸還在生病,吃完藥,還要多休息。”
尤瑾握住小芽的嫩呼呼的小手:“小芽,你吃晚飯了嗎?”
小芽點頭,“吃了。”
尤瑾上下打量她,穿著乾淨可愛的卡通睡衣,“洗澡了?”
“媽媽幫我洗的,還洗頭發了呢,你聞聞。”小芽把頭靠到尤瑾鼻息下。
尤瑾輕輕靠近她腦袋,寵溺慈笑:“小芽香香的,真乾淨。”
小芽開心的眉眼彎彎,露齒笑著,“是啊,我好香香的。”
尤瑾輕輕揉著她可愛的小腦袋,再一次探頭繞看一圈客廳。
小芽準備離開尤瑾的懷抱,坐回去畫畫。
尤瑾將她的小身子拉回來,輕輕擁入懷裡,在她耳邊小聲問,“小芽,你媽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