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天一個閃身,衝回山巔。
這會兒黑白胡子還在拚命,那白胡子也真是拚了,連地麵技都上了,一個十字固鎖著黑胡子,竟下了他手足,封了他經脈,打斷炁行不讓他運功飛天。
同時也全力提升境界,聚集道炁,吸引天雷哐哐砸頭,打得黑胡子嗷嗷直叫,手舞足蹈,兩個人都被雷火打得灼灼冒煙,看來是打算玉石俱焚了。
其實這黑胡子雖然凶暴癲狂,但本質上技巧拙劣,純粹是仗著身強體壯,拳重無比,純粹本能輸出都能打莫大傷害。而且說白了,還是他師父舍不得下殺手,隻想把他製服。
現在這老白胡子挨了一頓老拳,被小元瑛喚醒,大概也幡然醒悟,意識到再心軟下去,怕是真要斷宗絕脈,愧對祖師了,也是咬咬牙,開始下殺手了。
而那黑胡子雖然道身強大,到底炁懟不過化神的,更受不了一波一波天雷正刑,霹靂電打,此時如遭千刀萬剮似厲聲慘叫,聲震山野,驚天駭人。並從口鼻五孔之中,噴吐出大團如煙如膏的黑色物質,就像嘴裡吐屎似的。
那一大團屎,像蟒蛇一樣纏繞過來,似乎是想反過來奪舍白胡子,但關鍵便在此處,白胡子也修煉了元瑛那種特殊的秘法,用一層精煉的特殊玄冥道炁,凝粹成水膜似的保護層,護住周身,使得那團屎沒辦法侵入他體內。
於是趁現在雙方糾纏對峙的機會,陳玄天也繞著兩人轉悠,仔細觀察,滿足好奇心。
非仙
天魔
奪舍
按照元瑛的記憶,她師父就是被天魔奪舍了。就是被這屎一樣的玩意嗎?可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陳玄天試著伸出食指,模擬出黑白胡子的道炁,朝那大團黑色濃屎戳了戳。
於是在接觸的瞬間,指尖迅速被屎之力腐蝕了,像觸到濃硫酸一樣發黑發臭,而那屎仿佛有生命似的,逆溯著血網攀上來,仿佛想順勢逃離黑胡子,來奪舍陳玄天似的。
於是陳玄天拇指一掐,鏟斷食指,截斷了鏈接路徑,看著那一截斷指,化作飛灰,泯滅無形。
怎麼說呢……
‘元嬰’,基本可以理解為修士將自己的元神,所有的記憶感情學識曆練人格,集合凝粹一體的,定義了‘真人’這個‘人’的信息的集合。
用陳玄天這種現代人的思維來理解的話。
如果把修士的道身,比喻成一台電腦的硬件,元嬰就是軟件,軟件沒有實體,隻是一堆數字代碼,一堆信息,但是和硬件相互配合,這些肉眼看去無法理解的無意義的信息,就成了按照特定順序組織的計算機數據和指令的集合,成了各種操作係統,管理係統,運行程序。
因此隻要‘元嬰係統’無礙,突破煉體/升級硬件,就不會改變這個‘真人’的本質。
當然如果硬件損壞了,或者軟件係統和操作程序與硬件不兼容,不匹配,不支持,不能正確的傳輸數據,不能正確的讀取數據,那硬件自然發揮不出功能,讀不出指令,結果就是所謂的,‘法不靈就是不靈’了。
當然僅僅不靈其實還好,但如果似是而非,或靈或不靈,如同中了病毒,數據出錯,技能失調,設備過載,失控自爆造成硬件的崩壞,給硬件燒了就完蛋了,隻能奪舍道身/更換電腦了。
所以天魔也是同理的,這玩意就像計算機病毒,不知道那些真人元嬰出竅,神遊天外之時,體(下)悟(載)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天心,中了毒了,於是元嬰係統被感染,不可名狀的錯誤代碼和肉雞腳本開始篡奪係統的控製權,最終導致硬件癲狂發瘋,輕則濫殺無辜,畸形變態,重則崩潰解體,當場血潰肉爆。
再順帶一提,根據陳玄天對神教法的研究,血神子大法之所以那麼厲害,是因為此法將血和神煉化一體,給了元嬰以實體,也就是說血神子不止是軟件,而且同時也自帶硬件支持。
換言之,這玩意這像個預裝係統的數據盤,還能根據環境變化鏈接接口,可以血籙變幻,感染適配各種生物體有機體的神經元接口,入侵後直接在硬件中載入安裝自己的血神子係統,迅速完成格式化和係統安裝,最終激活程序,鳩占鵲巢,完成奪舍。
嗯,所以元神法,本質上就是在編程呢……
不過這樣說來那神主到底是何方神仙??你一個燒柴的世界出身的土著,到底是怎麼搞出血神子大法這種全平台兼容諸天可跑獨立係統的玩意的??這不是比左手1右手0,手打二維碼編一個操作係統還離譜嗎!?
咳咳扯遠了,總之,陳玄天雖然隻在大學學過一點編程原理,入門即入土那種,但血籙神教的血神主大道身天書總綱,又有神教教眾各種實操案例,也稍微會了一點點。
總之剛才他就用一根手指,捏了個血傀虛擬機,主動感染了這天魔病毒,試探著跑了一下這玩意,看看天魔到底是個啥。
嗯……啥也不是。
直接地說,‘天魔’數據,用血神子係統跑不出來。
巨量的,混亂的,雜亂無章,無法識彆,無法理解的亂碼,充斥於眼前的信息的堆砌,直接擊穿了防火牆,快速覆蓋融合了底層代碼,將血傀虛擬機覆蓋崩壞重寫,最後徹底扭曲成毫無意義的碎片。
不是功能型的數據,也沒有什麼可解析的信息,陳玄天唯一可以理解的部分,是血傀接觸天魔後,回穿過來的感情。
混亂,迷茫,虛無,無可名狀,無法言喻,無法理解。
最終一切未知,化作負麵的思緒,化作對於自身存在,即將被徹底抹殺消除的直接反應。
恐懼,恐懼,恐懼
被恐懼吞沒,再不存其他思緒,直墜入不見底之深淵
恐懼,直至終結
恐懼,直至終焉
“轟!!”
天雷誅來,灰飛煙滅
白胡子焦黑,黑胡子灰灰
空桑山,一片死寂,幾乎滿門滅儘
以防萬一,陳玄天把手一抬,化作血刀無數,對著飛灰一頓亂砍,把天魔殘渣挫骨揚灰。
然後縱身一閃,直接身化血刀,劈入白胡子眉心,在神庭一陣檢查,確認沒有天魔的殘餘。
於是白胡子眼眸紅光一閃,口鼻噴著煙灰,顫顫巍巍,從徒弟的骨灰中站了起來。
到底是老化神,這道身有夠紮實的,這都吃得住。
陳玄天第一次試著奪舍就成功了,當然,也是多虧了這老頭道身重創,修為大損,道心破碎,已經油儘燈枯陷入昏迷,大概沒有十年陽壽了。
陳玄天也不用把他煉製成傀儡,隻如提線木偶般操作,回溯了一下白胡子的記憶,然後在大殿廢墟中找了找,在之前玄女像鎮壓的神龕底下,找到了個石匣。
陳玄天見那石匣上貼著空桑山的符籙,試著伸手去揭,誰知那道籙神光綻放,竟險些把血神子從道身中打飛出來。
於是陳玄天心領神會,飛身去把小元瑛抱回來當工具人。
“師師師公公……”
“不用怕,沒事了,來,取傳承。”
“嗯……”
被摸摸頭安撫了情緒,小元瑛也擦著眼淚,打開石匣。
果然,隻有空桑山師徒真傳才有資格開這匣子,大概這元神符籙,就是某種身份權限鑒定的程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