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吃住嗎?」白小蟬抽噎著,腮幫子被靈果塞得鼓鼓囊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還不忘討價還價,「我還能仿製星隕閣令牌呢!」她右手那根多出來的小指,在靈力鎖鏈的束縛下,仍神經質地微微抽動著。
陳三錢沒理她的哭嚎,目光銳利如刀,刮過賬台上那張偽造的當票。
墨跡未乾,錢莊的貔貅吞金大印清晰無比,印文邊緣流轉著一圈極淡、肉眼難辨的暗金色熒光——仙元石粉末的獨有標記。
票背角落,一個微小的三流星徽記悄然浮現。
「星隕閣……」陳三錢指尖劃過那冰冷徽記,眼神凝如寒潭。
他將一袋沉甸甸的靈石拋到白小蟬懷裡。「手指,我包年了。」鎖鏈應聲而落。「現在乾活。錢滿倉那條老狗,要咬人了。」
三日後的清晨,海風卷著鹹腥的悶熱,卻吹不散三錢錢莊門前令人窒息的壓抑。
原本還算寬敞的街麵,此刻被黑壓壓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
數百名散修,衣衫襤褸,神情或惶恐、或憤怒、或貪婪,如同被逼到絕境的野獸,高舉著手中灰撲撲的靈石,瘋狂衝擊著錢莊緊閉的包銅大門!
「開門!還我血汗錢!」
「騙子!錢莊的靈石是假的!吸人精血的命債靈石!」
「姓陳的滾出來!用命債做抵押,天打雷劈啊!」
「藥婆婆都停供築基丹了!錢莊要倒了!快退靈石!」
聲浪如海嘯,一浪高過一浪。拳頭、石塊、低階法器雨點般砸在厚重的門板上,發出沉悶絕望的轟鳴。
門楣上嶄新的“三錢錢莊”匾額被震得簌簌發抖。
幾個護衛背靠大門,臉色煞白,手中長刀微顫,在洶湧人潮前渺小如蟻。
街對麵茶樓二樓,窗欞開著一道縫。
錢滿倉矮胖的身軀陷在太師椅裡,油膩的手指捏著水晶桂花糕,慢條斯理送進嘴裡。
他眯縫著眼,欣賞著下方混亂,嘴角咧開,露出標誌性的金牙。
「嗬嗬,命債抵押……這謠言,夠勁道吧?」他含糊道,茶水順下巴滴落,「藥老婆子斷供,更是釜底抽薪!我看他拿什麼填窟窿!拿命嗎?」他得意地啜了口茶。
旁邊黑袍人沙啞回應:「彙通天下、四海源、黑水塢,三家假靈石已全散出去。市麵上‘三錢票’,七成是假。他金山也得塌!」
錢滿倉臉上肥肉堆疊,金牙閃過冷光:「塌?太便宜!我要他身敗名裂,骨渣子都被啃乾淨!」他猛頓茶杯,「加火!把‘陳三錢勾結陰冥界,用生魂抵債’的消息,散遍亂星海!」
「是!」黑袍人躬身退下。
錢滿倉目光重回樓下,那瘋狂衝擊如同最美樂章。
他仿佛已看到大門洞開,陳三錢被撕碎,金庫敞開……還有那顆算盤裡的仙元石殘片!
錢莊地下金庫。
冰冷空氣彌漫焦灼火藥味。心腹管事語速飛快,聲音撞在石壁上回響:
「……東城分號被砸!三萬下品靈石搶空!」
「西市櫃麵告急!護衛傷七人!擠兌看不到頭!」
「藥王穀正式發函!即日起停供築基丹!其他丹藥配額削七成!」
「謠言四起!說我們用修士魂魄煉‘命債’抵押!說莊主是九幽惡鬼!」
壞消息如冰錐紮入。金庫內堆放的靈石法器,在巨大擠兌壓力下寒酸刺眼。
陳三錢背對眾人,麵朝冰冷精鐵櫃格,指尖在鐵算盤上無聲滑動。「哢噠」聲穩定得可怕,與外界喧囂形成詭異對比。
「莊主!頂不住了!」一管事聲音帶哭腔,「庫房現靈,最多撐半個時辰!門一破……」後麵的話淹沒在恐懼裡。
「慌什麼。」陳三錢開口,聲音不高,卻如冰水澆頭,金庫瞬間死寂。他轉身,臉上不見慌亂,隻有近乎冷酷的平靜。
「錢滿倉想玩擠兌?用假靈石衝垮盤子?」嘴角勾起冰冷弧度,「讓他看看,什麼叫…真金不怕火煉!」
他目光投向角落——白小蟬蜷在靈果堆裡,六指如幻影般削刻空白玉牌,專注得嚇人。
「東西呢?」陳三錢問。
白小蟬頭也不抬,右手猛甩!
「咻!咻!咻!」
三道微光射向陳三錢。
陳三錢抬手接住。掌心是三枚新鑄靈石幣。
大小、重量、光澤與下品靈石無異。但凝神細看,核心深處有一點微弱暗金星芒流轉。
「成了!」白小蟬抹汗,狠咬靈果,「按您說的,每枚摻丁點仙元石粉!‘辨偽燈’一照,假貨屁都沒有,咱這個金光閃瞎狗眼!」她變戲法般掏出一個巴掌大、形如海螺、刻滿符文的青銅法器——辨偽燈。
陳三錢掂量手中特殊靈石幣,感受核心那縷堅韌仙元石氣息,眼中寒芒爆射。「好!」他攥緊靈石幣,「開大門!」
「莊主?!」管事們駭然。
「我說,開大門!」陳三錢聲音斬釘截鐵,威壓如山。「庫存所有現靈,搬門口!堆!越高越好!」
「轟隆隆——!」
三錢錢莊沉重包銅大門,在無數雙血紅的眼睛注視下,主動緩緩向內打開。
門外的咆哮和衝擊,詭異地停滯一瞬。
門後,無護衛,無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