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板,對吧?”
秦芳年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地看過來。
蘇姚被她喊得有些恍惚,蘇老板……
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都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她是五歲被賣進戲班子的。
戲班子苦,含著石子練吐字,常常磨得滿嘴都是血;師父的鞭子也狠,一點小錯都會被抽得遍體鱗傷,可再苦她也咬著牙撐過來了,寒來暑往,練功從未懈怠,就是為了這個稱呼,那是紅角兒才能有的尊稱,是她做夢都想要的榮耀。
她盼著自己揚眉吐氣,盼著自己能在那小小的戲台上光芒萬丈,盼著自己能真的做一回梁紅玉。
但這一切在三年前戛然而止。
她不自覺摸了下腿,指尖蜷了起來,神情卻不見變化,“喊我蘇姚吧,我已經很久沒登台了。”
“那真是可惜。”
秦芳年麵露惋惜,瞧著倒是真心實意,隻是很快那情緒就退了下去,她看著蘇姚搖頭,“當年你唱的梁紅玉剛露頭角就退了,我還以為你在帥府過的是什麼神仙日子,原來……”
她沒再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十分明白了。
蘇姚被戳中最大的痛楚,心頭狠狠顫了一下,她死死捏著手裡的首飾盒子,麵上卻沒有絲毫異樣:“你找我,就是為了嘲諷嗎?”
“當然不,”秦芳年搖搖頭,“你好歹也是我師姐,我也是關心你。”
蘇姚一愣,驚訝地上下打量著她,“你也是餘慶班的。”
秦芳年沒有承認,卻下了個腰給她看,那一看就是童子功,蘇姚歎了口氣,“勸你一句,圖錢圖權都好,千萬彆圖人。”
她撐著欄杆,一步步往上走,卻又被秦芳年攔住了,“師姐,我來還想和你打聽一個人,你知道唐黎嗎?”
蘇姚指尖一顫,雜亂的記憶紛至遝來,她的臉色控製不住地白了下去,指甲死死摳進欄杆裡,唐黎……
“奉勸你一句,彆在少帥麵前提她,你會後悔的。”
她不想多說,越過秦芳年就上了樓。
“師姐,我和你不一樣。”
對方的聲音卻傳了過來,雖然刻意壓低了,卻仍舊十分清晰,“我和你們都不一樣,你們做不到的事情,我會做到的。”
蘇姚回頭看她,像是看見了幾年前的自己,也曾這麼驕傲,這麼不可一世,以為自己是最不一樣的那個。
可在蕭縱眼裡,她們根本沒有區彆。
“你好自為之吧。”
該說的她都說了,若是秦芳年非要找死,她也不會攔著,她抬腳上樓,秦芳年卻又喊住了她,眼底都是忌憚,“師姐,你不會壞我的事吧?”
蘇姚頭都沒回,“你放心,我和少帥,隻是各取所需,不會爭風吃醋。”
秦芳年終於滿意,轉身下了樓,可轉過拐角,就看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那極強的壓迫力,唬得人呼吸都短了。
她縮了下脖子,多少有些心虛,“少帥什麼時候來的?”
蕭縱吸了口煙,目光上下打量著她:“沒看出來,多才多藝啊。”
秦芳年覷他兩眼,咬牙揚起了頭:“既然你聽見了,我也就不裝了,我就是衝著少帥你來的,少帥可是答應過我,會讓我繼續做小姐的鋼琴教師的,你不會因為我目的不純,就食言攆我走吧?”
蕭縱沒開口,隻抬眸淡淡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笑開:“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