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心中悶堵的感覺更嚴重了幾分,無力又無奈。
儒祈往日裡話不多,大多都是聽著她關切的言語,時不時應上兩句,可今日會同她說這麼多,竟還是因皇後的緣故。
怨她與帝王的置氣,帶累了皇後為數不多的聖恩。
她無可奈何歎了一口氣,卻聽儒祈也跟著歎氣,聲音分明稚氣未脫,卻擺出一副大人模樣:“母妃,您就不能讓兒子省省心?兒子在母後身邊,也要思慮一番母後的處境。”
說完這話,他從椅子上下來,朝著玉珺走近幾步,玉珺在自己的孩子麵前竟有些緊張,不知他要做什麼。
畢竟,他少有主動走近她的時候。
卻未料到,儒祈從懷中掏出一個護身符捧到她眼前。
“太傅還在等著,兒臣不能陪母妃用早膳了,這是兒臣求來的護身符。”
玉珺雙眸終是有了光亮,這一瞬的驚喜衝淡了方才的沉鬱。
前幾日法華寺的僧人入宮,他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字都認不全,卻抄了十份佛經,隻為替父母求護身符。
法華寺的僧人說,他是為爹娘求的護身符,裡麵放了他身為人子的頭發。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以子身,護爹娘,最是靈驗了。
當時護身符到手,他當眾給了趙硯徽與皇後,卻未曾看她這生母一眼。
玉珺的笑意更濃,這護身符,竟也給她求了一副。
她抬手想去撫兒子的頭,卻被儒祈躲開,她伸出去的手一僵。
玉珺睫羽顫了顫,維持著麵上溫柔歡喜的笑,但手卻轉了方向,拿起被一雙小手捧托起的護身符。
“知道儒祈大了,母妃不摸你的頭。”她扯了扯唇角,將護身符握在手中,“你有心了,快去見太傅罷,母妃不多留你。”
玉珺看著手中的護身符,指腹輕輕撫著,心中歡喜到了極點。
她想,儒祈雖然嘴上不說,但還是記掛她這個娘親的,他長於皇後膝下,總要顧忌皇後不能與她太過親近,今晨本就要去尋太傅,竟還特來見她,隻為把護身符給她。
卻陡聽得趙儒祈開口:“如今母妃也有了,這回您能滿意了罷。”
玉珺身子一僵,不解他話中意思。
“母妃想要什麼,同兒子說就是,何必叫旁人覺得是母後占了您的東西,好似母後薄待了您一般。”趙儒祈拱手,“母妃先用膳罷,兒子告退了。”
玉珺忙喚他:“儒祈,你誤會了,母妃沒有。”
可趙儒祈卻隻是對她再次躬身:“母妃,兒子要遲了。”
玉珺的話堵在喉間,她看著遠去的小小背影,又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護身符,心中苦澀與被誤解的急迫難以化開,隻能重重歎息一聲,卻泄不出其中煩悶的十之一二。
可是想到他為了自己辛苦抄經又割了發,又有些心疼。
她小心翼翼拆開護身符,卻似有寒意驟然侵襲上心口。
她盯著護身符半晌未動。
裡麵除了朱砂色的符文,空空如也。
與尋常的護身符沒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