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巨大的熔核之心,連同熔核巨像龐大的熔岩身軀,如同內部被塞入了億萬顆炸彈,由內而外,轟然爆炸!無數燃燒著熔岩的巨大碎塊如同隕石雨般向四麵八方激射!毀滅性的能量衝擊波橫掃一切!整個溶洞再也支撐不住,頂部徹底崩塌!巨大的熔岩塊如同天傾般砸落!奔騰的岩漿河被徹底引爆,掀起滅世的狂潮!
末日降臨!
而在這毀天滅地的爆炸中心,一道燃燒著黯淡血金光芒的身影被狠狠炸飛出來!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拋灑出大片的血霧和破碎的骨甲碎片,重重砸落在遠離爆炸中心、靠近一條相對狹窄岔道口的滾燙地麵上!正是南宮燼!他體表的血金魔焰徹底熄滅,露出下麵焦黑、破碎、如同被巨力蹂躪過千百遍的身體!氣息微弱到了極點,生命之火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強行催動“血焚狂怒”的代價,幾乎耗儘了他的一切!
另一道殘破的身影也被爆炸的餘波狠狠掀飛,摔落在南宮燼不遠處,正是昏迷不醒、左臂幾乎報廢、渾身布滿熔岩紋路和焦黑傷口的江離。他的氣息同樣微弱,但胸膛還在微弱地起伏,祖巫血脈那頑強的生命力在支撐著他最後一線生機。
轟隆隆!
巨大的熔岩塊不斷砸落!岩漿如同憤怒的巨獸般從崩塌的溶洞主通道中湧出,帶著吞噬一切的高溫,朝著他們所在的岔道口洶湧而來!死亡,正在步步緊逼!
“咳…咳咳…”南宮燼掙紮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大塊的內臟碎塊和燃燒著血焰的血液。他血金色的眼眸已經褪去,恢複了熔金色,卻黯淡無光,充滿了瀕死的灰敗。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轉動頭顱,看向不遠處昏迷的江離。
“阿…離…”嘶啞的聲音微不可聞,卻充滿了無儘的悲愴與不舍。剛找回的兄弟,難道就要一起葬身在這熔岩地獄?
不!不能死在這裡!
一個瘋狂的念頭,伴隨著血魔殿深植於他靈魂深處的某種禁忌知識,在瀕死的絕望中浮現——“血契同歸”!一種以自身罪印本源為引,燃燒生命和靈魂,強行與目標建立臨時共生鏈接的禁術!可將自身的生命力短暫渡給對方,亦可分擔對方的致命傷害,代價是施術者幾乎必死,且鏈接雙方靈魂將產生難以分割的深層羈絆,甚至可能被對方的罪印侵蝕!
這是絕路!但也是唯一可能讓阿離活下去的路!
南宮燼熔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他艱難地抬起唯一還能勉強動彈的右手,指尖沾滿自己那燃燒著微弱血焰的、蘊含著暴怒罪印本源的血液。他以指為筆,以生命為墨,以靈魂為引,在滾燙的地麵上,顫抖著勾勒出一個極其複雜、充滿了不祥氣息的暗紅血紋法陣!法陣的核心,指向昏迷的江離!
“以…吾血…為引…以吾魂…為契…暴怒…同源…血契…同歸!”
每一個字都如同泣血!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艱難吐出,那暗紅血紋法陣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血光!一股無形的、充滿了暴怒與守護意誌的詭異鏈接,瞬間跨越空間,將瀕死的南宮燼與昏迷的江離緊緊連接在一起!
嗡——!
一股精純的、帶著熔金色澤的生命能量和暴怒罪印的本源之力,順著這無形的鏈接,瘋狂地湧入江離那殘破的身體!江離體表焦黑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停止惡化,微弱的呼吸變得稍微平穩了一些,左臂那恐怖的傷口邊緣甚至泛起了一絲微弱的熔金光澤!而南宮燼的身體,則以更快的速度衰敗下去!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皮膚變得灰敗乾枯,如同被瞬間抽乾了所有生機!
“呃…”南宮燼發出一聲滿足又痛苦的歎息,看著江離氣息的微弱回升,熔金色的眼眸中最後一點光芒徹底熄滅,手臂無力地垂下。他殘破的身體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軟倒在地,氣息幾近於無,隻剩下那血契鏈接還在微弱地閃爍著不祥的紅光,維係著他最後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生命波動。
轟隆!
一塊巨大的熔岩砸落在他們身側,濺起漫天火星!洶湧的岩漿洪流已經近在咫尺!
就在這時——
嗖!嗖!
兩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毒蛇,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砸落的巨石和湧來的岩漿,出現在這瀕死的岔道口!他們同樣身著血魔殿製式的暗紅皮甲,但氣息更加陰冷、凝練,眼神銳利如鷹,正是之前被南宮燼派去外圍警戒、未被卷入核心戰鬥的另外兩名血魔殿精銳斥候!
“少主!”兩人看到南宮燼那如同焦炭般、氣息奄奄的殘軀,以及旁邊那個同樣瀕死、身上卻連接著詭異血契鏈接的陌生少年(江離),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駭然!熔核巨像的爆炸和溶洞崩塌的恐怖景象讓他們心膽俱裂!
“帶上少主!還有那個小子!快走!通道要塌了!”一名斥候當機立斷,厲聲吼道。他毫不猶豫地衝向南宮燼,試圖將其背起。
“這鏈接…”另一名斥候則看向連接著南宮燼和江離的那道詭異血光,眼神驚疑不定。他能感覺到這鏈接中蘊含的恐怖代價和禁忌氣息。
“管不了那麼多了!少主不能死在這裡!一起帶走!”背起南宮燼的斥候吼道,南宮燼的身體輕得可怕,仿佛隻剩下一具空殼。
另一名斥候不再猶豫,一把抓起昏迷不醒、身體異常沉重的江離,扛在肩上。入手瞬間,他感到一股灼熱和狂暴的異種能量在江離體內蟄伏,讓他心驚肉跳。
兩人不敢有絲毫停留,爆發出最快的速度,朝著唯一沒有被徹底堵死的、一條向上傾斜的狹窄裂縫通道亡命衝去!身後,是崩塌的巨石和吞噬一切的岩漿洪流!
轟隆隆——!
在他們衝入裂縫通道的瞬間,身後的溶洞徹底被熔岩和巨石淹沒!灼熱的氣浪和毀滅的轟鳴被隔絕在厚重的岩石之後。
熔心古徑的深處,隻留下熔核巨像自爆的恐怖殘骸、沸騰的岩漿之海,以及一段剛剛覺醒便被血與火再次掩埋的兄弟情誼,在禁忌血契的微弱光芒中,艱難維係。
……
與此同時,葬骨山脈另一處隱秘的山穀,淨世司臨時營地。
一座由純淨白光構成的囚籠懸浮在半空,囚籠內,血手人屠那佝僂的身影被無數條閃爍著神聖符文的銀色鎖鏈穿透四肢和軀乾,牢牢禁錮。他渾身焦黑,氣息萎靡,獨眼緊閉,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囚籠外,楚雲岫靜靜站立,純銀麵具冰冷,月白長袍纖塵不染,唯有那雙冰眸深處,翻湧著比萬年寒冰更加凜冽的寒意。
一名淨世司執事恭敬地呈上一枚散發著微弱罪印波動的破碎玉符:“審判使大人,這是在北燕國鎮魔司廢墟深處,最新發掘出的加密傳訊玉符殘片。經過‘溯光鏡’還原,殘留的最後一則信息指向…‘容器計劃’與‘祖巫之匙’。”
楚雲岫的目光掃過玉符,冰眸微不可察地波動了一下。她緩緩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點純粹到極致的淨化之光,如同冰冷的銀針,緩緩刺向囚籠中血手人屠的眉心。
“血手人屠,或者說…祖巫精血的化身。”楚雲岫的聲音如同冰泉流淌,不帶絲毫感情。“告訴我,‘容器計劃’是什麼?江離…他到底是什麼?為何他能承載雙生罪印和祖巫殘血而不立刻崩潰?他與你們妄圖複蘇的祖巫,又有何關聯?”
“不說?”淨化之光的銀針停留在血手人屠眉心一寸之處,恐怖的淨化之力讓他殘破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發出痛苦的呻吟。
“嗬…嗬嗬…”血手人屠艱難地睜開那隻渾濁的獨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淨化銀針,又仿佛透過楚雲岫的麵具,看到了更遙遠的、令人絕望的未來。他的嘴角咧開一個扭曲的、充滿無儘嘲諷和悲哀的笑容。
“淨世司的…小丫頭…你以為…你們維持的秩序…就是天理?”他的聲音如同破舊風箱,嘶啞難聽。“祖巫…從來不是毀滅的象征…祂們…才是天淵界真正的…造物主!你們淨世司…淵域血魔殿…都不過是竊取了祂們力量的…小偷和叛徒!”
他獨眼死死盯著楚雲岫,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瘋狂。
“江離…他不是容器…”血手人屠的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狂熱和悲憫。“他是…鑰匙!是祖巫留給這個腐朽世界的…最後希望!也是…埋葬你們這些虛偽秩序的…掘墓人!”
“至於‘容器’…”血手人屠的獨眼轉向楚雲岫,渾濁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近乎憐憫的光芒。“你們楚家…當年為了擺脫‘傲慢罪印’的宿命…甘願成為淨世司的劊子手…清洗了多少無辜的血契者…抽取他們的罪印之力去填補裂隙…維持你們那可笑的‘純淨’…你以為…你們家族血脈深處那日益嚴重的‘靈魂固化’…僅僅是因為罪印的反噬嗎?嗬嗬…蠢貨!那是被你們親手抽乾、填入裂隙的無數血契者…殘留的怨念和詛咒!你們楚家…才是淨世司培育的…最大、最完美的‘罪印容器’!你們…才是真正被圈養的祭品!”
如同平地驚雷!
楚雲岫那萬年不變的冰冷麵具下,冰藍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了針尖大小!一直穩固如冰山的氣息,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無法抑製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