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頓時炸開了鍋。
張員外猛地從後堂衝出:“血口噴人!我兒是去接未過門的弟媳婦!”
“這位是……”林川假裝一愣。
其實不用問,他已經猜到這是張員外。
隻是他沒想到,張員外也在縣衙。
這倒省事,多了一個羞辱對象。
“林總旗,這、這位就是張員外……”
“哪個張員外?”林川明知故問道。
“就是……”秦知縣低聲道,“後山礦洞的張員外……”
“啊!原來您就是張員外啊?”
林川恍然大悟,指著張世仁問道,“這家夥是你兒子?”
“正是犬子!”張員外氣得吹胡子瞪眼。
“那我倒要問問張員外!”
林川眯起眼睛,“你剛才說的……未過門的弟媳婦,是什麼意思?”
公堂之上,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凝固。
張員外突然撫掌大笑:“哈哈哈,林總旗怕是誤會了!”
他踱步到堂中,錦緞衣袖一甩,
“那柳芸娘本就是我張家未過門的媳婦!”
“哦?”林川手指在刀柄上輕叩,“張員外既如此說,想必帶了婚書憑證?”
“這……”張員外笑容一滯,隨即冷哼道:“婚書自然在府中,豈會隨身攜帶?”
“沒有婚書,又如何證明?”
林川問道,“我可是親眼所見,張大公子是當麵強搶啊!”
“林總旗,你一個外人,不知其中瓜葛。”
張員外冷笑道,“這柳家男人生前借了我四十兩銀子,如今利滾利一百四十兩,已經還不起了。所以才拿芸娘抵債!”
“誰說還不起了?”林川摘下腰中錢袋,掏出兩張銀票,“這裡有兩百兩。”
秦知縣盯著那熟悉的銀票紋樣,眼角猛地抽搐兩下。
這不正是他前日給林川的剿匪賞銀?
“林總旗,你這是要跟我張家過不去?”
張員外目光冷了下來,“身為邊軍總旗,當街傷害無辜,你不怕我告了你!”
“張員外,我勸你先想清楚……”
林川悠悠開口道,“我現在是苦主,我在告你家大公子,強搶邊軍家眷!!”
“什麼邊軍家眷?”張員外聲音陡然尖利。
林川一字一頓:“柳芸娘,是本官未過門的妻子!”
“什麼?”
張員外渾身一顫。
台上的秦知縣也大驚失色。
他忽然想起來,上次宴請林川時,他提起過,自己是柳樹村人。
可誰能想到他跟那柳芸娘還有這層關係?
而在牆後,秦硯秋突然雙腿發軟,癱坐在地。
她發釵墜地,青絲散亂,茫然按著心口。
不明白為何會疼得喘不過氣。
“林川,你、你、你放肆!”
張員外大罵一聲,“你為了誣陷我兒,竟然當著知縣的麵,編纂謊言,信口雌黃!”
“林、林總旗!”
秦知縣強作鎮定,問道,“你既說那芸娘是你未婚妻,可有憑證?”
“當然有!”
林川冷笑轉身,朝堂外喝道:“請裡長!”
人群自動分開,裡長在村民的攙扶下走進公堂。
肩膀上還纏著繃帶。
他手中高舉一份泛黃的婚書:
“十二年前林家請我做媒,這是林家與柳家定親的婚書!上麵還有當年縣衙的官印!”
張員外如遭雷擊,踉蹌後退三步。
他盯了林川片刻,目光又落在裡長的臉上。
兩個月前,這裡長對自己還畢恭畢敬。
今日這是吃了什麼迷魂藥了?
怎麼就成了林川的人了?
他突然暴起,餓虎撲食般衝向裡長:“老不死的敢作偽證!”
“攔住他!”林川一聲厲喝。
王鐵柱一個箭步上前,鐵鉗般的大手扣住張員外肩膀,將他死死按在地上。
“反了!反了!”
張員外掙紮怒吼,“秦大人!你就看著他們毆打士紳?!”
秦知縣臉色陰晴不定,突然瞥見師爺在簾後拚命使眼色。
他咬了咬牙,重重拍下驚堂木:
“來人!先將張世仁收押大牢!待本官詳查!”
張員外聞言,猙獰的表情突然一滯,隨即露出陰冷的笑意。
隻要兒子能留在縣衙,明日就能想辦法接回家。
他挑釁地看向林川,眼中寫滿了“你能奈我何”。
“秦知縣,收押一事,恐怕不行!”
林川輕笑一聲。
秦知縣手中驚堂木懸在半空:“這……這又是為何?”
張員外心頭猛地一顫。
“因為他今日犯的——”
林川緩緩拔刀,
“是死罪!”
整個公堂驟然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