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
一條銀光閃閃的繩索突然纏上他的手腕。順著繩索望去,索菲婭站在另一根石柱上,翡翠耳墜在狂風中劇烈搖擺。她單手拽著繩索,另一隻手握著的鍍銀手槍正冒著青煙——剛才她顯然是用特製子彈擊穿了襲向江夜白的觸須。
江夜白抓緊繩索的瞬間,突然注意到水中的倒影不太對勁。本該映出暴雨的天空,此刻卻顯示出一片星空——不是現代的星空,而是某種古老星圖的排列。更詭異的是,倒影中的他自己,眼睛正泛著銀光。
("專心點,他們要來了。")
現實與倒影的界限突然模糊。江夜白一個踉蹌,差點栽進水裡。索菲婭趁機收緊繩索,將他拽到相對安全的石柱側麵。
"教會的人。"她壓低聲音,指向碼頭入口。
十二個穿黑袍的身影正踏水而來。為首的高大男子手持黃金三叉戟,戟尖不斷滴落著水銀般的液體。他們每走一步,腳下的海水就凝結成冰,形成一條臨時通道。
"克萊門特主教,"索菲婭的嘴唇幾乎沒動,"閒索最不想見到的人。"
江夜白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掌正在發光——不是之前那種微弱的銀光,而是像深海生物般的冷藍色熒光。他下意識握拳,光芒卻從指縫間溢出,在水麵投射出奇特的波紋。
"你在乾什麼?"索菲婭警覺地後退半步,"停止使用你的能力!"
"我沒有..."江夜白剛開口,就感到一陣劇痛從胸口圖騰蔓延至全身。皮膚下的銀色紋路突然暴起,像活物般在血管中遊走。他跪倒在濕滑的石柱表麵,聽到銀眸在他腦海中輕笑:
("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域"。")
世界突然失去顏色。
暴雨定格在空中,浪花凝固成冰雕。教會眾人的黑袍保持在前一秒的飄動狀態,索菲婭驚愕的表情像被按了暫停鍵。唯一還在移動的,是江夜白身上流動的銀光——它們正脫離他的身體,在空中彙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時間有限,我隻演示一次。")
銀光組成的手指輕輕打了個響指。
七根石柱上的符文同時熄滅,漩渦中心的黑影發出無聲的尖叫,開始急速坍縮。更驚人的是,教會主教手中的黃金三叉戟突然劇烈震動,戟身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記住了,小可憐蟲。")銀光人形俯身在江夜白耳邊低語,("他們供奉的不過是玩具,而你體內沉睡著連神明都畏懼的——")
現實突然恢複流動。
江夜白重重摔在石柱上,耳邊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黃金三叉戟的碎片正四散飛濺,主教的黑袍被衝擊波撕成布條。索菲婭撲過來拽住他的衣領:"你乾了什麼?!"
"不是我..."江夜白咳嗽著,發現胸口的圖騰恢複了平靜,皮膚上的銀光也完全消失了。遠處,漩渦正在迅速縮小,七根石柱緩緩沉入水中,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隻有漂浮在水麵上的三叉戟碎片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艾薩克不知何時遊到了他們身邊,銀膜右眼死死盯著江夜白:"1954年比基尼環礁核試驗後,我們在輻射區發現過類似的能量讀數..."
"閉嘴,老瘋子。"索菲婭厲聲打斷,但她的手指在微微發抖,"我們得立刻撤離。教會失去聖器不會善罷甘休。"
回程的車廂裡一片死寂。瑪琳的潛水鏡完全碎了,她用繃帶纏住流血的前額,時不時偷瞄江夜白一眼。伊萊的黑傘骨架扭曲變形,但他似乎更在意懷中那個裝滿三叉戟碎片的鉛盒。
索菲婭坐在副駕駛,翡翠耳墜不知何時少了一隻。她通過後視鏡與江夜白對視:"你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對不對?"
江夜白望向窗外。雨停了,但哈德遜河的水位仍然異常高漲,河岸邊的淤泥裡,某種發光的微生物正組成短暫的圖案——那形狀,隱約像是一隻睜開的眼睛。
("讓他們猜去吧。")銀眸的聲音帶著慵懶的滿足感,("這場遊戲,我們才剛剛熱身。")
當車駛過布魯克林大橋時,江夜白注意到橋墩上爬滿了之前那種眼球海草。所有"眼睛"都轉向行駛中的車輛,瞳孔裡映出他胸口的圖騰——那裡,最細微的銀光仍在皮膚下流動,像深海魚群般規律而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