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守陽拚命遠遁,就像姚牧月在後麵追殺他。跑到河邊,忽見倒影,仙姿玉質,臭皮囊誤我多矣。貧道一身茶衣,難怪牢夏道是出塵道士。
隨意踢走一塊石子,翻起幾朵浪花,驚了水上白鷺。
許悠雲見馮守陽不追他,便覺得沒意思,慢悠悠地上山,遠遠聽見老酒兒在說書。
“那白衣公子劍眉一掃。武功高絕,豔震天下的顧聖女便淪陷了,癡癡地想著,若能得他卿愛,誰管江湖瑣事,儘和他纏綿,才叫不負此生。”
許悠雲走進桃花塢,老酒兒正說得唾沫橫飛,作那小女兒嬌羞狀。沈浪已臨其境,半眯眼做深情狀。
老酒兒喝完酒繼續說道:“姑娘,在下沈白衣。不知姑娘芳齡幾何,可曾婚配,來鄙地有何貴乾。”
“顧月兒暈紅成雙,這人好生輕薄無禮,卻仍漾秋波看沈白衣,臉又紅了幾分,怯生生道,你這登徒子問我這些做甚?”
沈浪正丟了魂,老酒兒卻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沈浪懂規矩,微露錢財,金光耀眼,老酒兒隻看到滿屋子美酒,吞了口唾沫,要再續前緣。
許悠雲卻搶先說道:“那許,沈白衣輕笑道,姑娘明知故問。顧月兒羞道,小女子不知。沈白衣挽來顧月兒,實不相瞞,小生傾慕姑娘已久,有話酒中說。顧月兒蛾眉低,斜把郎來依,進了家酒肆,名曰桃花塢。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許悠雲忽忘後事,這是老酒兒喝多了即興說的,許悠雲不愛聽,他喜歡的是神仙誌怪。
老酒兒伸出乾枯雙手,左為男,右為女,你卿我愛。許悠雲仍在苦思冥想,老酒兒便一嘴分二,二眉歸一。
沈浪要出戲了,許悠雲突發奇想。
“酒家有女,沈白衣見之若狂,此女亦是如此,還有詩雲:不是人間胭脂粉,一見白衣思凡塵。”
沈浪嘴角漸漸上揚。
“沈白衣棄了身旁傾國,抱拳告罪,小可這廂有禮了,給姑娘賠個不是。女掌櫃不解問道,公子犯了什麼錯?沈白衣江湖名號“三多公子”,多情,多金,多……”
許悠雲卡在這裡,沈浪一揮寶劍,挽個漂亮劍花:“多才。”
“多情,多金,多才。沈白衣道,錯在沒早點遇上姑娘,誤惹雜花,望姑娘莫怪。先前萬般討好,今厭為雜花,顧月兒心酸澀,離了座。沈白衣惜花,舍了女掌櫃,去追顧月兒。”
沈浪破口大罵:“蠢廝,枉與我同姓,得一人足矣,貪心負心傷心。”
許悠雲換了思路:“沈白衣幡然醒悟,回了桃花塢,人麵不知何處去,眨眼皆空。沈白衣便喚來靈犬,拳頭大小,有鼻子有眼,說道,靈犬靈犬,如我心願,尋她芳蹤,為我解空。話說沈白衣為何有靈犬,原來他乃是二郎顯聖真君之徒白衣小聖,頻遭宮娥調戲,玉帝卻卻認為他風流濫情,便貶其下凡。此事暫且不表,沈白衣借靈犬尋到桃花塢女掌櫃。”
沈浪如逢知己,世人都罵沈浪浪蕩,誰懂太帥惹的禍?
許悠雲想到什麼說什麼。
“沈白衣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眸看著眼前女人絕美容顏,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笑容道,女人,你的玩火,烈焰一樣的女人,我的注意成功引起了。霸道的力量,你知道的啊。”
誰會這般?誰會喜歡?情場浪子沈浪道:“小貓兒彆說了,聽我講。”
說書先生沈浪解了錢袋一砸。
“小女子姓……姚。沈白衣道,姚字,女者兆也,姑娘人如其姓,當得起女人二字。姚姓女子眼灼灼,真心弱勇氣,沈白衣不敢看,聽她說道,沈公子風流,怎會看上奴家?沈白衣不知所雲,她輕笑,沈白衣傻笑,她皺眉,沈白衣心痛。”
這人怎麼跟個呆頭鵝似的,許悠雲欲再說書,老酒兒蒙了他嘴。
“後來呀。桃花塢多了個打雜的店小二,春夏秋冬都陪在她身邊。酒客們愛說姚姑娘是好人,找個郎君作夥計,省了工錢賣好酒。姚姑娘羞赧道,是又怎地,見店小二又在偷懶,便故作嗔惱,隻為看他手忙腳亂,笑開滿山桃花。”
書已終,人未散。
老酒兒拿起沈浪錢袋,大把大把地撒開,銀錢歡呼著落向沈浪,許悠雲拉起旺財轉圈圈,這種美滿結局誰不喜歡?
“多謝看官,多謝看官。”
沈浪撿起銀錢,忽有感觸,這輩子不問廟堂風雲,江湖浮沉,做個簡簡單單的說書先生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