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旺財倒黴,九盟能遇上馮旺財,也算是種倒黴,自那日起便黴運連連。
萬荒山腹地詭異,有時突起難散重霧,所謂霧中必有妖,縱無也蒸得魂白,時刻提心吊膽,最耗人精力。
霧散後,牢大與牢信皆饑腸轆轆,俠士亦是凡人,也需食五穀餐六禽,欲去尋獵,卻道苦儘甘來,草叢肥美,花冠香嫩,有隻紅羽鐵爪雕折了翅。
怕是有詐,九盟謹慎,隻待牢蒙軍令。
“全軍出擊!”
同時同刻。
牢信劍氣帶著人向前走了四步,臉貼草叢。
牢大肘出閃電拳印,距離不夠。
牢戩三尖兩刃刀饑渴,真氣開犬,卻放歪了。
牢元發出四枚暗器,距離亦不夠。
牢夏玫瑰嘴間開,優雅劍中出。噢,寶貝,看我劍氣喲,也歪了,但朝牢元飛去。
祖上跨赤兔馬仙去,牢關不自在,於原地空舞斬馬刀。
牢摩百萬拳氣勢如虹,一拳也沒打到。
牢布好笑,橫劈方天畫戟,摸得到誰?
俠士九子,各有千秋。
九盟之間,亦有高下之分,更有三六九等。
牢摩,牢戩,牢蒙。破軍境太微垣。
牢布,牢夏,牢大。破軍境紫微垣。
牢信,牢元,牢關。破軍境天市垣。
牢信四道太陽劍氣滅了草叢,紅羽鐵爪雕亦作齏粉。
牢大便急紅臉,狂暴幾肘,兩段風馳電掣衝上前,一發閃電拳印,電光照出躲在昏暗中的妖祟,映得牢信麵如死灰。
飛天枯蝗!
牢蒙為主心骨,他跑了,隊友便知道跑。
我佛慈悲,牢摩丟下隊友瀟灑而去。
牢元身法鬼魅,旋轉跳躍,消失瞬移。
牢夏劍氣標中牢元,便足下生風。
牢關真氣化馬,揚長而去。
牢布降龍十八戟,從天而降,跳到何處去了?
牢大且戰且退,狂暴幾肘,又是兩段風馳電掣。
牢戩一路喝開,犬影吞樹。
飛天枯蝗成群,牢信仍死握長劍,心中高呼我就是太陽,原地蓄著力。死腿,跑快點呀!
遮天蔽日,太陽就要隕落,黑夜來臨。
佛說,千百年的緣分,才換來今生的九盟,牢摩終是回眸。
“我佛慈悲!”
左拳退枯蝗,右拳送牢信。隨即雙拳合一,提腿飛踢,九子會合。
莫說九盟大難臨頭各自飛,實是麵對飛天枯蝗群,毫無一戰之力,隻有暫避鋒芒。
飛天枯蝗,腥口噬鐵咬金,性凶悍殘暴,喜同類相食,因此常見個體,不見群體。
蟻多咬死象,誅仙境俠士才能與其正麵抗衡。九盟若齊心協力可比誅仙境俠士,但有人身板脆,可能還未開戰,九盟便成牢九門。
飛天枯蝗並不可怕,它們為何聚一起最令人戰栗。
烏泱泱一片,叫天地換色。青山本綠,忽黑,去後黃土地愁人。
快得隻讓人恨少生了幾條腿,絕境之時,最像老大的牢蒙極其冷靜,附近有個峽穀,下麵有條湍急大江。
“全軍列陣!”八盟嚴陣以待,用方圓陣迎飛天枯蝗。
至於牢戩韌性極強,不怕痛,一馬當先,殺出條血路。
牢蒙指揮眾人退到峽穀邊,投江而去。飛天枯蝗亦隨之而下,撲棱棱地震耳欲聾,吞噬虛空,萬物複返虛無。
千鈞一發之際,九盟皆要團滅。
“我佛慈悲。”
牢摩大顯神威,佛之一拳,飛天枯蝗暫退,香香一腳,九盟連串遁江。
這一腳下去,牢信、牢元便昏去。牢布團戰劃水,水性最好,魔爪抓握虛空,吸出個巨大氣泡,水火不侵。
飛天枯蝗很快再度襲來,七人急忙拽起二人進了大泡,氣沉丹田,大氣泡便沉進水中。
問江有多深,山上一孤峰,有黑袍人無奈道,“哪來的蠢貨,壞了本座好事。”
飛天枯蝗猶在盤踅,他勾勾手指,它們便飛進茫茫萬荒山。
光禿黃山竟又青如江。
暗流洶湧,江水似被飛天枯蝗嚇得燒開了,魚兒們如下油鍋,頭作尾,尾作頭,翻江倒海。
九盟隨波逐流,撞暗石,觸隱礁,牢布拆東牆,補西牆,大氣泡越變越小。
在焦灼裡,終於來到江流平靜處,氣泡恰容下站立的七人,躺下的二人。
九盟是俠士大老粗,不通煉氣士龜息法,空氣不足難呼吸。牢布還時不時地自體內吸取真氣,皆萎靡不振。
牢夏卻陶醉道,“牢布,彆……彆吸了,你們看牢元,他快撐不住了。”
眾人一看,牢元哪有人形。神色憔悴,顴骨爆凸,雙頰凹陷,比王常洵還王常洵。
牢摩我佛慈悲,“九盟清一色硬漢,牢元較瘦弱,又處於昏迷中,牢布索取無度……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惹來一陣歡笑。
牢大嚴肅道,“快些上岸吧,彆浪了。”
牢蒙擔憂道,“不知飛天枯蝗在否,怎能以身犯險。”
眾人一陣唏噓。
該最帥的人站出來了,牢戩深吸口氣,大喝道,“開!根源之目!”
雲淡風輕,不見飛天枯蝗。
牢戩燃儘,點了點頭便暈去,死壓住乾屍,
牢元悶哼一聲,牢關急忙移開牢戩,壓住牢信。牢信吐血,便把牢元、牢信壓住牢戩。
所謂韌性極強,不叫便是不痛。
六人上行真氣,浮出水麵,劃至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