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天斧街兩側的店鋪大多已經熄了燈,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在寒風中搖曳,勉強照亮著前路。
陳典抱著母親,憑借著記憶,終於在一處掛著“百草堂”牌匾的藥劑鋪前停下。
“咚咚咚!”
他用儘力氣敲響了鋪門。
屋內靜悄悄的,無人應答。
陳典心急如焚,加大了力道:
“舅舅!舅舅!開門啊!”
“哪個短命催的,大半夜不讓人睡覺!”
過了好一會兒,裡麵才傳來一聲極不耐煩的粗獷男聲,伴隨著“吱呀”一聲,門被猛地拉開一條縫。
一個頭發亂糟糟,睡眼惺忪,隻穿著件背心的魁梧漢子探出頭,正要破口大罵,卻在看清門外景象時,聲音戛然而止。
漢子正是蘇林,他一眼就認出了渾身血汙、狼狽不堪的陳典,以及他懷中人事不省的蘇婉。
蘇林瞳孔驟縮,前幾日陳家那場“麒麟子”覺醒出D級天賦的鬨劇,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他當時就心頭一跳,預感不妙。
“還愣著乾什麼!快進來!”
蘇林一把拉開門,臉上怒氣全消,隻剩下焦急和凝重。
他小心地從陳典懷中接過蘇婉,入手隻覺一片冰涼,蘇婉身上乾涸的血跡和破損的衣物,讓他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先進屋。”
蘇林將蘇婉抱進內堂的一張簡易病床上,陳典緊隨其後,胸口衣襟裡的小白狗似乎感受到了緊張氣氛,悄悄探出個小腦袋,又迅速縮了回去。
蘇林手腳麻利,從藥櫃裡取出各種藥劑、紗布。
他先是仔細檢查了蘇婉的傷勢,主要是鞭傷,雖然看著猙獰,但好在沒有傷及內腑。
他迅速為蘇婉清洗傷口,敷上特製的藥膏,又撬開她的嘴,喂下了一管淡綠色的恢複藥劑。
做完這一切,蘇林才抹了把汗,對一旁緊張的指節發白的陳典說道:
“放心,你娘主要是外傷,失血不少,加上氣急攻心,才暈過去的。沒什麼大礙,修養幾天就好了。”
聽到這話,陳典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猛地一鬆。
這日來的屈辱、憤怒、擔憂、奔波,如同潮水般反噬而來。
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想開口說聲“謝謝”,卻一個字也吐不出,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小子!”
蘇林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才沒讓他摔在地上。
入手滾燙,這小子也發著高燒。
他歎了口氣,將陳典也弄到另一張空床上,粗略處理了一下陳典身上的擦傷,又給他喂了些退燒的藥劑。
忙完這一切,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蘇林看著床上躺著的外甥和姐姐,眉頭緊鎖,狠狠啐了一口:
“陳家,一群沒卵蛋的孬種!”
……
陳典再次醒來時,是被一陣藥香和窗外刺眼的陽光喚醒的。
他猛地坐起,腦子還有些發懵,隻記得自己好像在舅舅的藥鋪裡。
“醒了?”
蘇林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粥走進來。
“你小子也是硬氣,那麼大的事,硬是扛著一口氣到了我這兒。你媽沒事的消息一入耳,你那口氣一泄,不倒才怪。”
陳典這才想起母親,急忙下床:
“我媽怎麼樣了?”
“已經醒了,喝了點粥,又睡下了。放心,沒啥大事。”
蘇林將藥粥遞給他。
“你也一樣,先填飽肚子。你這身體,再不吃東西,鐵打的也扛不住。”
陳典接過藥粥,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
一股暖流從胃裡散開,讓他感覺恢複了些力氣。
他看了一眼母親,心中的大石才算真正落下。
“舅舅,謝謝你。”
陳典放下碗,聲音有些沙啞。
蘇林擺擺手,坐在床邊,看著他: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還回那個青龍學院嗎?”
青龍學院,是這座城市最好的武道學院,陳典曾經是那裡的風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