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缺沒有輕舉妄動,心裡盤算著,這陸離鳥生性狡詐,當年他和師父是利用幻術打造一處美輪美奐的風水寶地,才將那些陸離鳥騙出凡間。
這狄火是怎麼跑到凡人身上的還有待追究,況且她手中有狄火,他手中普通的劍不僅不能傷她分毫,恐怕還得敬她三分。
原缺收了劍,故作漫不經心道:“許是本君看錯了罷。”頓了頓,果然此話一出她的表情鬆弛了很多,又道:“你幫我殺了仇人,我正要設宴感謝你呢。”說著他將手伸到她麵前。
聞人沒有碰他,自己站了起來。
“不用了,你把我姑姑還我就走,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原缺眼睛一轉,忽得一皺眉,按住肩膀半跪下,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樣。
“你……你怎麼了?”
他不抬眼,“沒事,你要走,便走吧,你姑姑就在那個房子裡,這是鑰匙。”他指了指聞人身後的方向,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她。
他隻掏出鑰匙的一瞬間,聞人便搶過去拔腿就跑。
“你是神仙又死不了,受多重的傷都能自己好起來噠——”聞人邊跑邊喊。
就在她興高采烈地打開房門時,原缺又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眼前。
“你,不想做我的客人?我原缺卻是想交你這個朋友的,知道為什麼嗎?”
原缺步步緊逼。“因為你幫了我大忙,三萬年前,我有一個師父,和一個弟弟,我們修為高深遭人妒忌,所以我師父被殺了,我也被殺了,我弟弟被關在天牢裡三萬年,就在天庭,就在剛剛,你幫我手刃了仇人,救出了他。”
“你……你不是說那個仇人要老死了嗎?讓我殺他做做樣子……”聞人被他突如其來的煽情嚇道。
“什麼老死,那是在給你壯膽,可是你真的有膽量,我很欽佩!”他眼神真摯。
“是你拿我姑姑威脅……”
“什麼威脅!我什麼時候威脅過你,我在跟你開玩笑,原來在你眼裡那是威脅啊。”
他抿了抿嘴,“非常抱歉,真沒想到嚇到了你,但那真的不是威脅。”
聞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而言之,從你大鬨天庭那一刻,我就開始欣賞你了。”他握住聞人的手,深情道:“聞人姑娘,今宵,願意與我同享佳肴嗎?”
聞人對上他那雙攝人的眸子,柔情萬分,還是被她看透了其中的虛假,嗅到了殺氣,生硬抽回手:“不願意。”
原缺冷靜閉上眼,吸了口氣失聲笑了幾聲,還是按不住性子咬牙切齒:“彆TM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願意就是不願意,而且我最討厭彆人說臟話,尤其是你,這樣更顯得你更加金玉其外敗絮其內!”聞人實在覺得他太虛假,忍不住說了真實感受。
原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凡人居然罵他。
原缺一個抽劍正手劈,聞人料到他發火,手心的狄火已經接住他的劍刃。
滴答滴答
劍瞬間化為鐵水。
聞人的頭發也因為使用了火種而炸毛。
原缺雙手結印,隻見聞人頭頂出現幾個光圈,自上而下將她罩住,又急劇收縮,狹小的空間包裹住身體,登時動彈不得。
可聞人也不是吃素的,趁著手掌還能動,她立即釋放狄火,刹那間,光圈也被她破了。
竟然連法術也奈何不了他!
原缺默念咒語,房屋突然像盒子一般打開,昏暗的房間變成了露天。
聞人腳下的地麵開始起起伏伏,她一個失衡倒下去。
房屋就像一個持續起起伏伏的紙片,聞人隻能在上麵被迫滾來滾去。
不一會她便被滾暈了,起伏驟然停下,她一個踉蹌坐在地上,腦子完全被轉成了一團漿糊,隻能緊緊貼在地上恢複平衡。
原缺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
狄火是從手掌心釋放,那若將她手掌剁下,不就既不傷她性命,又可以消滅狄火了麼。
他緩走向前,提劍欲砍下。
聞人猛得抬頭,一把火朝他燒去。
而後就是一片寂靜。
聞人以為他裝死,撿起旁邊的木棍砸在他身上,他還是沒有反應。
“死了?不是吧,我?我……殺人了?”
食指試了試他的鼻息,好在還喘氣。
“神仙就是神仙,沒死就好。”她起身拱拱手,“對不住了。”
轉身就要走,卻被不知道哪裡竄出來的一頭豬拱了下路,一屁股摔倒。
聞人正要發作,單蘇南輕鬆闖入仙障,輕輕抬手,細微如塵的黑點從指尖悄無聲息注入聞人腦門。
單蘇南以為她是換掉阿頁魂魄之人,認為有兩把刷子,便用了養了多年的修羅蟻注入她體內。
“你最好彆掙紮,否則我的修羅蟻會將你的腦仁啃食殆儘。”
聞人在父親手記中看過,修羅蟻,形微體小,但生性凶猛,喜食人髓。
單蘇南死死盯著她不肯折服的雙眼,逐漸握緊雙拳發號施令,聞人腦袋中的修羅蟻輕微扭動身子,聞人的腦袋開始頭痛欲裂。
“啊————”好像下一秒她的腦袋就要爆裂,好給修羅蟻的繁衍騰出地方。
她不敢賭,隻能暫時束手就擒。
“你是誰啊,從哪冒出來的?”她蜷縮著身子,惡狠狠地問。
“這話應該我問你,我的不死貓是你偷的?。”這令丘除了一些天兵就是他們,天兵還沒有本身偷不死貓,那隻能是她了。
聞人疼痛得到緩解,“不是我,是他!”
她指了指地上的原缺。“他先是用不死貓做盔甲,收複了令丘,又把不死貓帶上天庭,威脅不死貓殺了星宿帝君,為他取得時間,救出他弟弟!最後他想殺我毀屍滅跡,我出於保護才把他打暈。”
阿頁用長鼻子撞著原缺的頭,“主人!沒錯!就是他,就是他!”
單蘇南貌似並不關心這些,“我可沒耐心聽你說這些,我隻要我的貓,還給我。”
聞人指了指原缺,“他,他讓不死貓大鬨天宮,然後天庭的人就把不死貓給殺了。”
單蘇南登時怒火中燒,“什麼?殺了?”
單蘇南握緊了拳頭,聞人在一旁又是一陣頭疼,他激動地搖晃著原缺的身體,“把我的貓還給我!你這個畜生!”
腦海中不死貓日日夜夜與他相伴的記憶襲來,一想到不死貓已死,他一邊難過一邊控製不住抓狂。
“畜生!”
阿頁安慰道:“主人,沒關係隻是一副軀殼,我的魂魄還沒有死呢。”
單蘇南見阿頁一臉的黑豬模樣。
“你起開。”嫌棄地將它推到一邊,心情複雜得很,他倒不是以貌取貓,隻是每天抱著貓和抱著黑豬,完全是兩種感覺。
單蘇南平複了心緒,這才手指搭了搭原缺的脈搏。
“神識微弱,肝火中燒,這是怎麼回事?”單蘇南男狐疑之時,聞人抱著腦袋幽幽來了句:“被火燒暈了而已。”
單蘇南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打開腰間的荷包,掏出一粒藥丸塞進他嘴裡。
完了,這下跑不掉了,聞人眼神迷惘,隻是絕望地睜著眼。
果然不一會原缺醒了,就在聞人覺得自己完了的時候。
原缺開口便說:“我餓了,想吃東西。”那語氣,不說多溫和,而是完全沒有攻擊性,和方才大相徑庭。
聞人以為他這樣說是遇到認識的人,接著他說出的話才讓她大驚失色。
“師父我餓了。”
那單蘇南一躲幾丈遠,“誰是你師父,我天呐實在是太惡心了。”
單蘇南避之不及,原缺天真的目光猝然落在了蹲在地上的聞人。
“師父我餓了。”原缺又一聲軟軟的聲音。
聞人驚恐地看著他,心想莫非是被燒傻了,這神仙就是不一樣,凡人被火燒要麼毀容要麼死,他不傷不滅隻是被燒壞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