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薈眉一皺,低聲斥道:“怎麼說話的?沒個規矩。”
要是人多,她的手早就擰上他的耳朵。
裴朝權沒計較,“行了,沒規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起身離開時,把裴韞叫上了,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進了書房。
飯後,許儘然沒事乾,就溜到廚房去幫忙洗碗。
她見到了先前紀薈口中的蘭姐。
“你就是阿韞帶回來吃飯的那位小姐吧?”
蘭姐身材微胖,穿著樸素但乾乾淨淨,笑得很慈祥。
許儘然感覺親切,回笑著:“您叫我儘然就好。”
許儘然要幫忙洗碗,蘭姐推辭了幾句,見拗不過,也就隨她去了。
蘭姐手裡洗著碗,止不住感慨。
“阿韞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我就在裴家了,這一晃,阿韞都這麼大了,都該娶妻生子了。”
許儘然在網上搜索裴韞的信息時,無意中看到過關於他母親的報道。
好像是車禍去世,當時裴韞還不到兩歲。
紀薈是裴韞母親去世後不久進的門,次年就生下了裴漾。
許儘然突然想起,裴漾的那句“我爸才不管我,也不舍得打我,我又不是我哥”,以及餐桌上裴朝權對裴韞的嚴厲,對裴漾的縱容。
她輕聲問:“裴老先生似乎對裴韞和裴漾的態度不太一樣。”
蘭姐停下手,看她一眼,“你這丫頭,心倒是細。”
頓了頓,她緩緩開口。
“阿韞從小就被當作裴氏的繼承人培養,自然跟阿漾不同。想起來,是從小姐去世後,老先生才對阿韞愈漸嚴苛,他對阿韞各方麵都苛求完美,不允許他出現任何瑕疵,可小孩子總會犯錯啊,罰跪,挨打都是家常便飯。阿韞這孩子從小就倔,就繃著臉,也不求饒,我看得心疼啊,那時候就想著要是小姐還在,好歹有個人能勸一勸。”
許儘然垂眸靜靜聽著。
蘭姐繼續說:“我記得有一次啊,阿韞撿了隻野貓,喜歡得緊,貪玩忘記了時間,耽誤了上課……”
“然後呢?”
“那隻貓就再也沒見過,聽說是被老先生摔死了。”
許儘然心陡然一驚。
蘭姐:“我想去哄哄他,卻發現他沒哭也沒鬨,我問他為什麼,他隻說以後不養了,如果養,就養在沒人知道的地兒,藏起來。”
從廚房出來,許儘然還有些失神。
抬眸就看見裴韞正從樓上書房下來,臉色陰沉得嚇人。
一旁的裴漾見狀,有些發怵:“哥?”
裴韞一言不發,大步徑直往外走。
許儘然忙快步跟上。
車沒讓許儘然開,她剛坐上去,裴韞就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車開得飛快,車內氣壓極低。
路上,車身險險擦著旁邊的幾輛車飛馳而過,引得車主把頭探出車窗叫罵,但剛傳來幾個模糊憤怒的字眼,就被車子遠遠落在後麵。
裴韞壓著唇,側臉線條淩厲,扣著方向盤指節森然突起,青白分明。
許儘然緊緊抓著車頂扶手,不敢吭聲。
她第一次見這樣怒形於色的裴韞。
不知道他和裴老在書房裡聊了什麼。
天色漸濃時,裴韞將車子停在了一片林中。
他開門下車,倚著車門抽起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