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文彥並未對孟巍然回禮,雙手負於身後,僅僅隻是瞥了孟巍然一眼,目光又落在那雕像上,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這不是延尉大人嗎?這是又要去請見陛下?”
“陛下既然不願見你,延尉大人又何必自取其辱?”
近幾日孟巍然進宮沒能見著皇帝這件事,西文彥怎麼可能不知道?
孟巍然麵對西文彥的冷嘲熱諷也不惱怒,看了看即將完工的雕像,又看了看西文彥,反而笑道:“彆說,還挺像的,隻是不知道這冷冰冰的雕像能不能保住常奉大人的官位。”
西文彥一愣,慢慢扭過頭盯著孟巍然。
“延尉大人何意?”西文彥實在想不出自己這官職怎麼了?
以如今皇帝對他的寵信,以及他的在朝野上下的威望,隻要他不作死,常奉一職坐得穩穩的。
孟巍然哈哈大笑:“隨口一說!隨口一說!常奉大人莫要當真。”
西文彥雙眼微微眯起,仿佛要看穿孟巍然。
孟家如今的形勢可不怎麼好,但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西家如今在大秦如日中天,各種危機似乎都已解除了,將來不可限量,真不明白孟巍然怎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孟巍然和西文彥對視,感受到西文彥那審視的目光,他實在忍不住,又笑了:“常奉大人不如猜上一猜,今日孟某能否見著陛下?”
西文彥想不出孟巍然哪來的自信,嗤笑了一聲:“延尉大人很有信心,但老夫就猜你見不著陛下。”
孟巍然摸了摸斑白的胡須,眨眼道:“賭否?”
西文彥不屑至極:“你又有何可以與我一賭?”
孟巍然走近之後,低聲道:“就賭陛下賜我的忠臣椅,你不是一直想要嗎?”
西文彥沉默了良久,問道:“我又拿何作賭注?”
孟巍然幽幽然說道:“你的登仙龍杆。”
“你不是有嗎?”
趙淩賜給孟巍然一把老爺椅,取名忠臣椅,後又賜他們二人一人一根魚竿,上麵都有刻字,讚二人之忠誠的。
這種東西,說貴重倒也不貴重,但其中的意義非凡。
孟巍然那椅子若是因為賭約輸了,趙淩不追究還好說,若是追究起來。
皇帝恩賜的東西,象征對其忠誠的肯定,你給輸了,那是什麼意思?
沒把皇帝賜的東西放在心上?
你不是忠臣?
這些東西若是留給後人,說不定關鍵時刻能救整個家族的命。
“好事成雙,常奉大人敢賭嗎?”
西文彥又是一陣沉默,最後搖頭一笑:“不賭!”
孟巍然冷笑道:“怎麼?常奉大人怕了?”
西文彥轉過身,繼續看著雕像,隻是說道:“你能見到陛下否,與老夫何乾?既然孟老弟你如此有信心,那你進宮便是,與為兄的用甚激將法?”
“馮去疾那日在宮門外說的事,又何必解釋?越是解釋,陛下越是篤定我二人要借陛下之手除了馮去疾。”
孟巍然見激將法都沒用,也不跟他廢話,抬腿便走:“陛下認定的事,恐怕解釋與否都無用了,倒不如負荊請罪。”
西文彥看著孟巍然的背影,眼角狂跳不止。
瘋了?!
這糟老頭子瘋了?
有些事情,就算大家心知肚明,隻要不點破,不就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