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去疾認為,他與皇帝之前的矛盾已經緩和了不少。
反正他與王綰都願意效忠趙淩了,兩大世家的底蘊就擺在那裡,他與王綰的能力也擺在那裡。
他們身後的勢力也擺在那裡。
一個陳平,無足輕重之人。
以皇帝的謀算,自是懂得如何取舍。
他與王綰兩大世家再加上鹹陽權貴們,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陳平?
馮去疾相信,皇帝是懂得權衡利弊的。
科農院誰不能管?
那尚學府換作誰管不是管?
朝堂如今已經穩定,皇帝之前既然都選擇打壓三大氏族和他們這些老臣,那勢必也不能容忍另一個權臣的崛起。
隻要皇帝不傻,那這一場,陳平必然被免職。
王綰見狀,也連忙躬身道:“臣請陛下任免陳平科農院院長一職,尚學宮另尋德高望重之輩管之。”
王綰現在與馮去疾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這是在維護他們世家權貴的地位。
世家地位,那是需要數代人積累才能站在的階級地位,他們是排外的,也不允許有人輕易就跟他們平起平坐。
上升通道不一定要斷掉,但誰能上來,得由他們說了算。
趙淩卻搖頭道:“陳平乃不可多得的經國之才,至於愛卿擔心他權傾朝野,成為不可控的因素,這一點完全不必擔心,朕自有打算。”
趙淩此番並沒有以皇帝的身份去壓馮去疾,而是心平氣和,以事論事。
馮去疾皺眉:“陛下從何處看出此子有經國之才?臣觀其平平無奇,鹹陽才子何其多,陳平又算得了什麼?”
王綰也跟上輸出:“科農令出現貪汙枉法,朝堂之上,陛下並未降罪與他,可他身為科農院院長,管理屬下不嚴,也是失職!”
趙淩雙眼微微眯起,陳平識人之術,審時度勢,他已經見識過了。
無論是大局觀,還是為人處事,皆是上乘,隻是他的確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建樹。
北伐匈奴,陳平雖然是被調去鍍了金,但那一戰,蒙恬和韓信勢如摧枯拉朽,陳平的確也從中出謀劃策,卻也算不得驚豔。
任職科農院期間,也未出政績,因為科農院的科農令都是趙淩門生,他們前往郡縣,大都做得井井有條,這功勞也不好安在陳平身上的。
如今王綰又抓住科農令貪汙枉法,按理說,陳平的確是該罰,但趙淩憑個人喜惡,直接沒有降罪陳平,不罰便算了,反而還讓他管理尚學宮。
趙淩在兩人的言語攻勢下也短暫的沉默。
隻不過他並不是動搖了,他知陳平的能力。
可如今天下已定,皇帝賞罰皆需有由來,僅僅因為熟知曆史便直接重用某人,對皇帝而言,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
賞罰不公,人心便要散的。
過分偏袒某位臣子,的確是霸道,卻不是皇道。
趙淩當了快半年的皇帝,也逐漸成熟。
他明白了始皇帝當年的不易,也明白若要長治久安,便不可任性而為。
科農令出現貪汙枉法,身為院長的陳平難辭其咎。
莫要說什麼人太多管不過來,身居高位,便要承擔一些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