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邊說邊梆梆梆地磕起頭來。
如果她身下不是鬆軟草地,恐怕早就頭破血流。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衛淩澤身上,衛淩澤神態自若的品著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片刻後,蕭清禾開口:“良籍女子婚嫁自由,葉二公子無權乾涉。”
葉二衝蕭清禾露出笑,一臉無辜:“我不過是隨口一問,又沒有逼著她做我的丫鬟,是她自己非要磕頭的,也不知道是想要誰心疼。”
這話的針對性極強,在場的人裡,隻有衛淩澤和春喜相熟。
誰都知道衛家門風正,族中子弟個個重情重義,去年衛淩澤還跟春喜形影不離呢,如今這般冷淡,反倒像是心裡有鬼刻意避嫌。
蕭清禾指尖蜷縮,迅速垂眸掩下情緒。
衛蕭兩家是世交,她和衛淩澤自幼訂下婚約。
三年前衛淩澤在沙場上展露鋒芒,得勝的消息傳來,兩家便開始籌備婚事,卻不想衛淩澤重傷癱瘓,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
蕭家雖未退婚,婚事卻就此擱置。
十多年的青梅竹馬之情,到底未曾抵過家族利益。
衛家長輩沒有苛責於她,兩家情誼也照舊,可她知道,她和衛淩澤之間,有了裂縫。
卡在這條裂縫裡的,正是春喜。
同樣的家世讓她對衛淩澤癱瘓的痛苦感同身受,從天之驕子淪為廢物,足以將衛淩澤的脊梁寸寸擊碎,這三年他承受了無數譏諷嘲笑,更經曆了無數次失望。
這樣艱難的時光,是那個叫春喜的丫鬟陪著他走過來的。
就算衛淩澤動了情,要留春喜在身邊,她連拈酸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可他偏偏沒有留,甚至裝作無事發生,還和從前一樣待她體貼入微。
是春喜真的不重要,還是已經重要到不能受絲毫委屈,所以要劃清界限,以更周全的方式保護起來?
蕭清禾心底發沉,餘光裡衛淩澤豁然起身,抽出淩霜劍直指葉二。
淩霜劍是陛下所賜,上過戰場飲過血,塵封三年再出鞘,仍是寒光凜冽,煞氣逼人。
葉二臉色微變,沒了囂張:“衛淩澤,你想乾什麼?”
衛淩澤挑眉,方才還出塵脫俗的仙氣變成讓人膽寒的殺意。
“不乾什麼,你想找死,我成全你!”
葉二麵上發白,眾人亦被嚇到。
衛淩澤受傷後性情大變,衛家雖封鎖了消息,但死了幾個下人,還是免不了傳出衛淩澤瘋了的消息。
“衛大少爺,我家少爺隻是開玩笑,你彆當真……”
葉家小廝見自家少爺有危險,連忙上前求饒,隻是話沒說完,淩霜劍就刺進了葉二的小腿。
殷紅的血瞬間湧出,葉二叫出聲,比春喜方才叫得慘烈多了,沒見過血腥的世家小姐嚇得哭出來,忙不迭地躲到一邊,場麵一時有些亂。
蕭清禾也被嚇到,卻沒有躲,而是大著膽子上前,抓住衛淩澤握劍的手:“衛郎,彆這樣。”
喧鬨之中,蕭清禾柔婉的聲音如同一縷清風裹挾著花香而來。
衛淩澤身上的殺氣消散了些,他用染血的劍尖挑起春喜的下巴:“三年照顧,我本以為你是個安分守己的,沒想到你竟如此有野心,你和姓葉的是何時勾結在一起的?這招欲擒故縱也是他教給你的?”
劍上血還是溫熱的,血腥味直衝鼻間,春喜胃裡又翻湧起來。